曾经别人一句无心的话都可以在她的心头激起千层浪,而现在她的心平静地一如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任什么都难以激起一丝浪花。却有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淡淡的幸福: 知足、恬淡、不悲、不喜。
仿佛是已经过了大喜大悲的年龄,什么对她来说都淡淡的轻轻的,就如空中一飞而过的鸿毛般了无痕迹,无足轻重。
许是在外久了,在周围充斥着陌生人的地方,在人情味淡薄的大城市,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生活,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其他。人和人之间并没有很多的感情链接,这一刻遇见的人下一刻也许就会再也不见,每天的每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还有变换着的不同的脸庞。
不是没有感情,不是没有动过感情,只是再也不想,也不会轻易动感情了。总有一些人在她的生命里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末了,仿佛从未来过一样,却在心里留下了或浅或深的伤痕。许是害怕了或是麻木了,所以渐渐学会了孤单,学会了隐藏自己,封闭自己。
“不爱了,不爱了,很难再去爱了,很怕有人提起,别那么死心塌地……”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深,曾经喜欢地有惊天动地,后来受伤地就有多肝肠寸断。
如果当初喜欢地有所保留,如果不那么一往情深,如果不那么卑微到尘埃,是不是结局就会改写,是不是就会是一场皆大欢喜?
可是,没有如果。
可惜,只是如果。
她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字……一个人听歌直到泪流成河。一个人,一个人,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天长地久,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也许她就是传说中那个把一个人活成了一支队伍的人,一支浩浩荡荡、气吞山河的队伍。
一路走来,陪伴着她的唯有她自己,最理解她的也唯有她自己,她是她最忠实的朋友,她是她最可靠的信人。
大咧咧的她似乎对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动不了情,上不了心,也认不了真。
也许是因为之前用力过猛,一下子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情感。整个世界瞬间都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空荡荡。
曾有那么一些时候,她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精神涣散,两眼无光,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鲜活和生动。心已成灰,一片死寂。
如果你知道这颗心曾如何剧烈地跳动过,又如何地为爱痴狂、几近发疯,再到最后的筋疲力尽,伤痕累累。
如果你亲眼目睹过它从欢喜跳跃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再到麻木无知、冰冷无情的过程。你也许就会理解,甚至会同情它,也许还会和它产生共鸣,毕竟谁的心不曾千疮百孔,哪颗心不曾支离破碎过?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做什么都不会成功,喜欢谁都不会有结果,这是一种令人惶恐和绝望的感觉。
那感觉就如曾经你看得很神圣的东西却被人无情地亵渎;就像无论你如何掏心掏肺,如何哭天喊地去追求去挽留,却怎么也打不开一个冷酷无情之人的心扉;就像孙悟空无论如何努力,终究也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
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奔跑,却永远也看不到目的地的尽头。沿途一片荒芜,她所有的努力只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无用功罢了。
繁华深处,走过一遭,便再也无任何好奇与留恋了。
红尘之中,历过一番,便再也不会心生怀念了。
医生说,她的病,对于她的年龄来说算是重的。她的心,对于她的年龄来说,何尝不是老的呢?
遗憾也好,痛苦也罢。“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 年纪尚轻的她,只想剪断三千烦恼丝,隐居在深山老林,伴着青灯古佛,吃斋念佛,了却残生。不问红尘,断绝俗缘。
有时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独自恢复大失的元气。一个人闭关修炼,拒绝与外界的一切往来,别人的好意对她只是多余的打扰和干扰。
世界是她的,与他人无关。她并不想与任何一个人过于亲近,她并不觉得自己离不开谁。随时随刻,她都可以迅速的从一个地方、一段关系、一段感情里抽离,逃之夭夭,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
她不是一个重情的人,更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所重视和在乎的,不过是自己和自己的感受罢了,就如大多数人一样,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如此俗不可耐,如此和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
有些人们早已淡忘,有些事情早已远去,可那些感受却早已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里,怎么也忘不了。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谓的刻骨铭心大抵都是如此吧。
有时候她也并不想这样,可是走着走着就这样了。时间是一双无形的手,无时无刻不在推着我们向前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她身不由己,她无可奈何,一回首便是千年身,恍若隔世、梦幻般的过往,缥缈、虚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岁月可以深刻地改变一个人,从里到外。它甚至可以让你面目全非,让你变成当初你所讨厌的那种人,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老了容颜,凉了心情,木子已成灰。当初五彩斑斓的天空,如今是只剩一片灰黑色。痛了、累了、倦了,不想说什么,什么也不想说,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和一片荒芜待在一起吧,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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