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邻里”这个词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人们住地毗连,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你来我往,互相关怀,暖意融融。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自幼于农村长大。那时,人们有事无事都要去邻居家串个门,一句“我串门去啊”刚喊出来,人已到了邻居家里。去邻居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用不着先打招呼,也无需客套,到了院里喊一声“在家吧”,也不等主人回答,已自顾自的进屋了。
邻居来了,有时略坐一坐就走了,有时则呆上半天,唠一唠嗑,或看看电视。妇人们最常串门,她们手里总不忘拿上打了一半的毛衣或尚未纳完的鞋底,去邻居家一边闲扯一边做。
邻里间总是无拘无束的。有时候邻居来时会捧来刚摘的蔬菜瓜果,有时候邻居走时会端走几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礼尚往来,并无讲究,也无计较,自然而然,情真意切。
谁家浇地人手不够,不用担心,有邻居呢!甚至不用等你开口,邻居已经自己带着工具来了。赶到农忙时,几家人凑在一起劳作,那更是常有的事,人多力量大嘛!
麦子熟时,晒麦场上堆满了金黄的麦粒,谁去翻晒麦子,总不忘把邻居家的麦子也捎带着给翻上一翻;下大雪时,厚厚的白雪铺满了巷道,哪家男主人出去扫雪时,也总要帮邻居把门前的雪扫干净。
逢红白喜事,邻居们更是自发地帮忙,跑前跑后,比自己的家人还要忙呢。锅碗瓢盆不够了,邻居去家拿,桌子椅子不够了,邻居去家搬。做饭地方挪腾不开的,干脆去邻居家开火,做好了再端过来。
邻里间,那叫真正的“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们关系虽好,但却极少在别人家吃饭,一看到人家快开饭了,就打声招呼回家了。
小孩子们则不然,今天在你家吃,明天在我家吃,把邻居家的饭都吃了遍。我、小明、小军三个小男孩家住得近,又都是属猪的,被大人们戏称为“三只小白猪”。“三只小白猪”成天一起玩,吃饭也每每吃一个锅里的饭。常常是家里大人喊回家吃饭,才发现孩子已经在别人家吃过了,惹得大人嗔怪一声:“臭小子,还是别人家的饭香哦!”
如今,居住在城市里的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要说吃邻居家的饭,连邻居家的门都没进去过。高楼大厦内,住在你隔壁的邻居姓甚名谁,家有几口人,是做什么的,恐怕没几个人能说得上来了。邻居间的交情,更多只是点头之交罢了。怪不得有人说,现在的邻居,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什么时候,“比邻不再若天涯”呢?这恐怕是个无解的问题。身为一个父亲,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我的孩子提起“邻里”这一词时,心里是温暖的,不会觉得它是一扇扇冰冷的铁门。我也希望自己能去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
回想那时我的老家,那是一个很大的村落,从南到北有好几里路的跨度,农村人特别的淳朴、厚道,农家小院基本都没有院墙,白天都直接开着屋门。全村孩子随意地跑东家跑西家,没有任何人去阻拦。主人看到这个小孩子面孔有点陌生,就打听是谁家的孩子,孩子只要报上大人的名字,马上就知道他家在哪里住,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心里清楚得很呢。
再后来,我到城市上学,再到厂里上班,住在筒子楼里,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住在一起。可不是一个宿舍、不是一个楼层的人,虽然在同一栋楼住着,每天在上下楼梯时都会相遇,基本上互相不打招呼的。
后来,我结婚有了孩子,便在单元楼房里居住了。住过几个小区,住过几处楼房,楼房里的人,就是住在对门,平常都不相往来的。除非你是个特热心的人,见人就打招呼、嘘寒问暖的,才会和对门、楼上楼下的邻居相处得比较融洽。小区里的人有相识的,大都是孩子一起玩耍做了朋友后,家长才慢慢地熟了几分。可叹的是,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大人的真名,只知道孩子的名字。
我曾试图去改变,就刻意地和邻居打招呼,有热情回应的,更有冷冷不理的。久而久之,我也懒得打招呼了。在这个楼里住了好几年了,竟然不知道邻居姓什名谁。大家都各忙各的,天天擦肩而过,却如同陌生人。
常言道:“金乡邻,银亲眷;邻里好,赛珍宝。”真希望楼房里的邻居们都能打开房门、敞开心门,相互之间多交流、多走动,多一点邻里之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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