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了。
一阵风刮来,树上的叶子呼啦啦落了一层,树下的小草不情愿地托举着原先高高在上的叶子,叶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渐渐地支楞八翘的把小草掩盖了。塞外昼夜的温差是那么的大,只一夜的功夫就把残留的树叶冻挺了,虽说叶子还是绿的,但它与树已经貌合神离了。又一阵瑟风袭来,叶子骤然急剧地脱落,日甚一日树干枝条的轮廓清晰的裸露。
郊野更加苍凉。视野一下子看得老远,无遮拦的眺望延伸到了远山斑秃的峰巅。到处是赤黄的色彩。土地裸黄,底层的草芥枯黄,农家未割的秸秆干黄,荆棘倒是黑灰着枝条与田野稀疏的树木相衬着同样的色调,大地回归质朴淡然安宁了。
一条南北向的地埂百多米长两米多高,层叠的砂石瘠土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枣圪针,少许干黄的枣叶还有不少干瘪的红酸枣挂在树上。看得出这些酸枣棵子长势茁壮,是嫁接过的介于家枣酸枣之间的品种。这个土埂朝阳背风,即使是冬深下雪也少有残迹,每次经过它的时候,相隔很远就会听到唧唧喳喳的声音,定睛细瞧,落在酸枣棵子上面的麻雀数以千计。稍许惊扰,黑压压飞起,那起飞的声音轰然有声,真的是荒野里一种别样的视听。
见惯不怪的看着,不晓得这些麻雀从哪里来,为何到这里集中,它们在哪里采食,晚上又到哪里巢宿,对于我这个喜欢四季在郊野遛弯儿的人来说,每天看着这群麻雀来此嬉闹,倒是一种欢愉的满足还有一丝好奇的探究。
记得,草繁盛的时候,看见成群的麻雀在草窝里闹腾,一拨起飞一拨降落,相互循环着趟着草丛惊动虫跳,你趋我赶相互受益,小小的尖嘴儿里塞满了蚂蚱草虫,当然,那是麻雀繁殖的季节。到了谷子成熟的时候,农人会在地里插上许多假人,花花绿绿的,为得就是吓唬这些不劳而获的麻雀。但是麻雀是不会理会这些虚张声势的,于是,看见有些性急的农人在谷地里放鞭炮驱雀,但是收效甚微。俗语有‘丰收年不怕鸟弹’的说辞,但也架不住贪吃雀群的小嘴儿。至于秋天,地里溅落的粮食颗粒及草籽足矣让它们维持生计,最难就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曾看见成群的麻雀刨开雪地,艰难地啄食草根裹腹。白白的雪地上撒着刨开的黑黑泥土,柔嫩的草根露出,雀跃的麻雀欢腾,这没有办法的办法正是它们赖以生存的秘笈。至于它们的巢居大可不必担心,野地里的机井房,离着不远的农家旧房棚圈,都是它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不由得想起了城里的麻雀。居住的小区里就有不少的麻雀,刻意的观察过,这些麻雀大多数都钻进了楼房人们预留的空调眼儿里。真的是熟能生巧,飞临小洞倒着身子钻进,一只只弄的灰头土脑,几乎抹去了麻雀本身的标识。到了繁殖小雀的时候更是辛苦异常,只能直身钻入,退着出来。每天清晨,早早的就会隔着住户的窗玻叽叽喳喳,就近方便遗留的斑斑黑白鸟粪把住户的空调染得狼狈不堪。要说吃喝,那比野地里的麻雀滋润多了。临街的林荫道边有限时的早点摊点,宽阔的广场上有时令的扎啤摊,饭店的马路边有铁篦子下水道口,成群的麻雀就飞舞蹦跳其间。曾亲眼见得,林荫道的树上落着麻雀,树下摆着早点摊,看见有残渣剩饭掉在地上麻雀马上飞下,根本不怕人的甩开了嗉子猛啄,更有胆大妄为者蹦到刷碗的水桶边上喝水,摊主轰了,才悻悻的飞到树上小息,此情此景端的和谐。
看来这小小的麻雀适应性极强,不管在什么条件下都在探寻自己的生存之道。它们可以按着自然的方式生存,也可以摸索新的生存环境,物竞天择,有容乃大,或许我们能从中悟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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