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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买楼散文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父亲听我弟弟答应今年回家过年,心里乐开了花。急忙招呼娘打扫卫生和筹备好吃好喝好用的,那阵势像迎接什么大领导。虽然离回来还有几天的时间,但父亲和娘还是白天黑夜的忙,该修的也修了;该补的也补了;该抹的也都抹了;甚至连做饭烧发黑的锅台也抹的一尘不染。腊月二十五这天终于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切都有条不紊焕然一新,父亲长长吸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儿子一家明天就回来了。

  傍晚,父亲不放心地又走进给他儿子留的房间,用抹布把床和家具抹了起来,一直见洗抹布的水都清了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娘累得早已躺下了,父亲的心还没平静,兴奋地和娘说:“老伴,这次儿子回来一定满意了吧?”

  老伴思考了一下忧虑地说:“儿子是没问题,关键是他媳妇看中不。”

  父亲一点头:“嗯,也是,大城市的人事情就是多,把咱儿子也教出些毛病来。不过,她这次也提不出毛病了吧,都按他的要求给设计的。”

  “但愿他们满意,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年。”父亲一扭头发牢骚说:“哼,他再不满意,往后再也不叫他们回来过年了,等于没养这个儿!”

  娘一皱眉头:“看看,又来那犟劲了吧,不和你叨叨了,快睡吧,这几天累坏了。”说完一扭头睡去了。父亲一点睡意没有,满脑子的思绪一涌而来……

  弟弟是父亲的小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十八岁就去南方当了兵,一去就是十年,本想再让他续一期继续在部队干,可他非要退伍创业,硬是自作主张地退了伍。退伍也罢,父亲觉着让他回老家找个工作陪在自己身边老两口乐享晚年。可弟弟说不回老家要在南方发展,父亲就劝说:“这几年老家发展也很快,你回来一定有用武之地的。”弟弟连理都不理硬是留在了南方。父亲那个气啊,想打他顿,可惜隔着一千多里够不着。

  后来才知道,弟弟在南方找了对象,第二年春天就结了婚。这年冬天下了场雪,父亲望着洁白的雪花,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他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啊,儿子,那里冷不?”

  “不冷,三九天都不冷,爸,我看天气预报家里下雪了?您要保重身体啊!”

  “啊,身体没事,就是想你,你娘都想的哭……今年,不回来过年?”

  “爸,我和媳妇商量过,媳妇说她有身孕了,不能剧烈地活动。”

  “哦、哦,那就别回来了,在家好好保胎!”父亲失望地放下话筒,但心里乐滋滋的。

  这年,父亲隔三差五的给他儿打电话询问孩生了没,他儿子都问烦了:“爸,你老糊涂了?你这么大年纪了不知怀胎十月吗?”

  父亲拍着有点秃的头说:“我这不是盼子,呸、呸、盼孙心切吗,都乐傻了。”冬天,弟媳妇给父亲生了个胖孙子,把父亲喜的不亦乐乎,急忙让娘收拾收拾去南方伺候月子,他儿听后一个劲的不让去,说路这么远娘万一迷了路怎么办,再说媳妇有她妈伺候呢。父亲一个劲的要求去,其实是他想陪娘一起去看孙子,最后还是被他儿子一口拒绝,他很无奈。

  自从有了孙子,父亲的魂似乎去了南方,整天心不在焉的。每次和儿子通话最后一句总是:“你今年不回来过年?”

  他儿子会说:“孩子还小,到了北方怕身体不适应,等长长再说吧!”

  不知不觉又到了冬天,到了人们忙碌着办年货的时侯,父亲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儿子,今年过年还不回来吗?”他和他儿子说话总是很柔和,没有和我们说话时的霸气。

  弟弟问:“媳妇问咱家有洗澡间吗?我们可是两天一洗澡。”

  “卫生间里有马桶吗?”

  “怎么了?您要骑马回来呀,要马桶。”

  “什么呀,马桶就是坐着解手的坐便器,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什么也没有,那今年就不回去了,下年再说吧!”撂了电话,父亲气地把手机一扔,大声吼道:“爱回不回,就当没生你!”

  正月初二我和姐一大早就来了,怕父亲再嫌来晚了“甩”那性子,一进屋见父亲阴沉着脸也不搭腔,姐姐就问:“大,俺来这么早没惹您生气吧?大新正月耷拉着脸干什么?”

  父亲一仰头狠狠地说:“还不是因为那个小祖宗吗……”他就把原委倾诉起来,似乎一肚子委屈,最后说:“不是想孙子,我才懒得管他回不回呢。”

  我安慰父亲说:“大,论说弟弟的要求不过份,你按上个淋浴器和坐便器。你和俺娘不也方便吗?您看您整天用个大盆洗澡多不得劲,我娘腿痛蹲着解手多受罪,再说,我弟弟的孩子那么小,咱这茅房茅坑那么深,他进去解手你放心吗?听俺弟弟的吧!”

  父亲愁眉哭脸的说:“洗澡间好说,把那盛粮食的仓库腾出来安个太阳能就行,主要是那什么马桶驴捅的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安?”

  我忙说:“大,我给您找个专业师傅安安吧。”

  父亲一听高兴的说:“好好,你找个人安安,我付钱。放心,您大大不差钱!”父亲像个孩子似的露出了满脸笑容。

  刚出正月,父亲就一个劲的催我快找安装师傅,从小父亲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圣旨”,忙雷厉风行的请了个安装师傅捎着马桶和材料去了,太阳能进水和马桶排污都需要挖沟,院子是水泥地面,我就留下和父亲当了一天小工,轮锤砸地面的活都是父亲干的,看他一锤一声呐喊,地面一道道裂纹,一点看不出他是六十多的老人,我望着虽然满头白发但斗志昂扬的父亲心中充满自豪感!

  安完的时候,安装师傅嘱咐说冬天一定做好防冻措施不然冻了就没法用了。父亲很自信的说:“没事,天冷我就拿过电暖气来,我把这桶用被子包起来。”把人家师傅都逗乐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到洗澡间打开混水阀,用手试着热乎乎的水自语道:“早知这东西这么好应该早安。”自我欣赏着,像是完成一项重大工程那样有成就感。

  正赶上娘拿着手纸来到卫生间朝他一点头问:“能用不?”

  他忙朝茅房一指:“还不能用!去茅房解去,弄脏了不好抹还有味。”

  娘嘟囔着:“不能用安了咋!当宝贝伺候呀!”看样最近腿又痛的厉害,转身一瘸一拐的去了茅房,父亲继续抹着己经铮明发亮的马桶。

  有一天,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让我把太阳能和马桶拍个照给弟弟发过去,说他不会操作。我说安完那天就发给他了,父亲迫切地问:“你弟弟没说什么吗?”

  “我弟弟说很好,很满意。”我说了句善意的谎言,其实弟弟并不怎么满意。

  父亲又问:“那他没说今年回来不?”

  “他说到年底看看再说……大,我有事先不和你说了哈。”急忙扣了电话,怕他再问我没法编了。

  父亲不放心,就亲自打电话给他儿子:“儿子,洗澡间和马桶我都给安好了,你二姐拍的照你看了吧。”

  “嗯,看了。”

  “那今年可以回来了吧?”父亲迫不及侍地问。

  “爸,到年底再说吧。”

  “好!好……”父亲听他儿子这句话就满足的兴奋起来。

  有人说,时间在渴望中过得格外慢,在期盼中过得格外快,父亲自己也说不清心中是渴望还是期盼,虽然感觉过得很慢但还是不知不觉到了腊月。父亲每天都手机不离手,怕漏接了电话,腊月十五这天他再也忍不住了就拔通了这个背的呱呱熟的号码:“儿子……”

  “啊,爸,我正要给你电话呢,今年回去过年,二十六就到。孙子说想爷爷了……”

  父亲听了心里一酸,竟然没关电话就惊喜若狂的奔出屋外:“老伴、老伴,孙子想咱了,他们要回来过年了。”

  老两口高兴地拥抱起来,多少年没这样紧紧抱过了。“死老头子,别没正经了。”父亲感觉有人用力推了自己一下,才发现刚才是“入戏”太深,把被窝里的老伴搂醒了。他嘿嘿傻笑着,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窗外:“快天亮了吧,我得起来去扫扫门口大街。”说着摸黑爬出了被窝。

  娘说:“别忘了把冰箱里的鸡和鱼拿出来化着。”

  父亲走出屋时,墙上的老挂钟响了三下,娘自语道:“这死老头,想儿子一家想疯了。”她不禁也擦了擦那双泪眼。

  父亲从三点出屋,就一直没回屋,把门口的大街扫了一遍又一遍,就差铺地毯了。

  不停地抹抹这里擦擦那里,一直到了天亮,这个连晚上都不舍开灯的“吝惜鬼”,也不心疼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了。

  弟弟是自驾来的,他们一下车,父亲就抱起孙子用饱含沧桑的脸亲着,孙子望着陌生的老人喊了声爷爷,紧接就喊着要撒尿,父亲忙说:“好,爷爷抱你去马桶上尿。”

  进了卫生间,父亲把电热器插上电源,又去把包马桶的被子一层层揭着,孙子在一旁着急的喊着:“爷爷我憋不住了……”说着朝被子撒起尿来,弟弟过来调侃道:“马桶是包着不冷了,人的屁股不成冷却肉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父亲很尴尬的说:“你屁股是水做的?”说笑着一家人进了屋。

  全家人欢聚一堂,畅说着家事国事、问寒问暖、谈天说地。父亲在炕上逗着欢蹦乱跳的小孙子,虽然知道儿媳妇是强颜欢笑的,但脸还是乐成了一朵花。

  正月初二,中午刚吃完饭,弟媳妇就嚷嚷着回去,说这五六天没洗澡了不舒服!弟弟没管父亲和我们的挽留,就收拾要回南方,临走和父亲说:“爸,这几年我们就不回来了哈。”这句话如同沉重的包袱一直压抑着父亲,脸上一筹莫展。

  我就问:“大,您儿子不回来您想,回来了您又愁,您怎么了?”

  父亲叹了口气:“唉,回来好咋,他的心就留不下。”不停的嘟囔着:“白养这儿子了,真不该让他当兵。”让儿子当兵成了他一生的悔。

  这年刚出正月,父亲就骑着那辆浑身响的三轮车去了镇上,坐上一辆客车去了城里,连读去了几个售楼处,回家后就若有所思地自语着:“现在的楼真贵,四间屋大就五六十万。”

  娘不解的问:“怎么了,你要买楼?”

  父亲木然的说:“不买不买,问问。”

  过了几天,父亲收拾着行李说要到城里找活干,娘不满的说:“你别吃饱撑的,这么大年纪干什么活?在家好好弄果园得了。”

  “春天果园也没事,你瞅空去照望着就行了,我去找个看门活挣点钱给孙子过生日用。”父亲说完就去了城里。

  从此父亲在城里很少回家,就连果园打药、摘果都没回来,让我和姐姐回家帮着干的。

  这年冬天很冷,我正担心着父亲的身体,娘来了电话,哭着说父亲住院了,让我快去看看。我急忙就去了医院,在病房里见到了打点滴的父亲,多半年没见,他瘦的变了一个人,我都不敢认了。我不由地哭了起来,医生安慰我说父亲没病是劳累过度晕倒的,我才松了一口气。碰到父亲干活单位的领导,我才知道,父亲去找活时,领导说他年龄大让他看门,父亲死缠烂磨非要去工地干壮工,没办法就答应了。他干壮工不说,晚上有加班活他也抢着干,因为他住在工地上,所以基本每天他都加班,就这样累垮的……听完,我止不住流泪,不知是恨他还是疼他,又不懂他不缺吃不缺穿为何这么拼命挣钱?

  父亲知道我来了,还是不改倔强的脾气:“你娘真能扇呼,我休息两天就好了。对了,您娘没把这事告诉你弟弟吧?”

  “没,让我先来看看,大,你这是何苦呢?”

  “哦,没告诉就好,怕你娘大惊小怪的,吓着孩子。”

  又是腊月天;又是下雪天;又是人们忙年的日子。父亲用满茧的老手拔通了很久没拔但很熟悉的号:“儿子,今年回家过年吧,我给孙子从城里买了个楼,是精装的,有热水器、有马桶、马桶也不用被子盖了……”

  那边没有回话,很久才听到哽咽地说话声:“爸……我妈都告诉我了,你把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都提出来,住了一辈子的房子抵押了,又去干苦力挣钱给我买房,您这是何苦呢?爸,我明天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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