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苏北兴化市的农村,那里是我儿时生活过的地方。立在村口的那头石狮向外人诉说着我们村庄的沧桑。儿时的村庄里小桥流水,小巷青砖,小瓦飞檐,夕阳炊烟,宛如一幅水墨丹青,意境悠远,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儿时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是很快乐。门前有条大河,甜甜的河水清澈见底,她是我们这个村庄的生命之源。每到做饭时分,乡亲们就会聚到河边的码头来淘米。鱼儿怎经得起米香的引诱,它们奔走相告,越聚越多,偶有好事者一跃而上,河面皱起。那条河也是我儿时的游乐场。每当盛夏炎热难耐时,我就会和小伙伴们相约来到这里。这天然的游乐场娱乐项目很多,例如采菱角。每个人带上自己的交通工具——一个大木桶,盘坐在木桶里,用手作桨,它可以带我们到达远处的菱角塘。去时空空的木桶,回来时总是舱满欲沉。例如捞河蚌。先在河里用脚探测到河蚌的准确位置,然后一个猛子下去将它捞上来。有时我们捞上来的是一个空壳,正当我们大失所望时,突然从空壳的淤泥里蹦出一条小鱼来;有时我们捞上来的是一个超大的河蚌,我们惊呼不已,因为它的肚子里孕育着珍珠;当然有时我们也会被调皮的小龙虾夹到小手,我们会强作坚强,因为我们是未来的男子汉。
河上有座大桥,那是纳凉的圣地。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我和伙伴们就会打水将大桥冲一遍,一是清洗,二是降温,等到水干以后再将凉席铺上。到了晚上,乡亲们就会三五成群聚到桥上来纳凉。奶奶也会一如既往地带上她的芭蕉扇来到凉席上给我们讲故事,芭蕉扇扇一扇就会有一个新的故事,儿时的我总是猜想奶奶的芭蕉扇一定有着某种魔力。不知不觉我已经进入了梦乡,满天的星星点亮了梦里的村庄,口角的涎水淋湿了我的衣裳。
儿时还有一种奢望,那就是电影流动放映队能多来几次我们村上。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电影给我们带来了另外一种食粮。放映队来的那天,村里那个为了新中国付出了一条腿的老会拿起铁皮做的大喇叭,在每一个巷口高声呼喊:“村民同志们注意了,今天晚上有电影了!”我和伙伴们总会从家里搬出长板凳,争先恐后地到电影放映广场抢占有利观赏地形。随便吃点东西,我们就急匆匆地赶到广场,这才发现太阳仍然高高挂在天上……
那时的乡亲们特别纯朴,我到你家拿碗米,你到我家抓把盐,他出门时我帮他照顾家中的老人,我下地时他帮我照看家中的娃娃,你来我往,亲得就跟一家人似的,在这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就是我儿时的故乡。
如今的故乡早已改变了模样。新农村的建设使得村村通上了马路,古老的类似江南民居的青砖小瓦换成了二层小洋房,清一色小康式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外加一个大大的车库,和城里的别墅一样一样的。村里的几家工厂把废水排进了那条大河,河水变成了墨色,散发出阵阵恶臭。往日的码头再看不到洗菜淘米时的忙碌景象了,昔日的娱乐场再也听不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了。村里的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了,剩下的只有空巢老人和留守的儿童。流动放映队早已不见了踪影,因为家家都有了闭路电视和互联网。放电影的广场变成了私人宅基地,老的铁皮喇叭如今也换成了巷口电线杆上硕大的扬声器。盛夏的夜晚不见了纳凉的乡亲,映入眼帘的是家家户户冰冷的铁门,村里静得让人心寒,偶尔几声似曾相识的狗叫,提醒着我这是我的故乡。
走到纳凉的桥上,我感慨心伤,这真是我的故乡?来到了久违的故乡,却失去了那份向往。眼前的大桥、河水是那样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我彷徨迷茫,我迷失了儿时的故乡。无论怎样,儿时的故乡早已储存在了我的心上,不曾有过半刻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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