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僵尸,人们莫不有些可怕与恶心。其实僵尸或原本就不存在,然而,相当于僵尸之物的是否有呢?
据查,僵尸一词最早出于《大千录》,是道家的一本著作。那本书中对僵尸的定义是: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尸体不腐烂的活死人。僵尸大致分为三等,一种是行尸,是无意识的躯体,最低等的僵尸,依靠自己的本能去行动,俗话说的行尸走肉就是指的这个意思。还有一种是具有意识的僵尸,他们有着和人一样的智慧,能够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可怕的僵尸,例如中国传说中的千年僵尸,和外国的丧尸,都是属于这一种。还有就是旱魃,是最强大的僵尸,只出现在神话小说当中,要是这种僵尸出现的话,恐怕比任何力量都大,不可想象了。
我早年——大约在早期求学的时候吧,似乎还与僵尸有过一段末曾碰面的“约会”——那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传说,但确乎有些惊险。那时,我上学要到很远的地方,常常是天未亮就走出村子,顶着清冷的月光,踏着满地的银霜,向山外走去。害怕?肯定是有一点。但路走得多了,胆子也变得大了。记得有一回,父亲把我送到半路后,我坚持让他回去,而我一个人则要独自穿过一个叫马冬水库的地方了。当我刚要走下水库的大坝时,只听得后面似有沙沙的行路声,同时还伴有小细石的滚动声,这些恐怖的声音紧随后面,但当我回头看时,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于是感到十分的纳闷,怎么回事呢?这个人怎么这样地走路?他是人吗?……于是加快了步伐向前赶去。一两个星期很快过去,等下一次回家时,早就听得有人说某某日在马冬水库旁边的一个墓地里,复活了一具女尸,已害了一个放牛的,还吃了一个小孩云云,说得活灵活现的。母亲于是问我,那天走马冬水库时没有遇到什么吧,我于是把我听到的与她说了,母亲顿时脸色大变,“好险呀”!僵尸就是那天出来的呵,直埋怨起父亲起来:“如果那僵尸真的动起手来,你可就要……喏喏,可不得了呵”。然父亲却是淡然一笑,说没有那回事的,即便是有的,小伙子的身体火力大,僵尸是不敢靠近的……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想到那件事情时,虽觉有些好笑,但亦从此对僵尸的概念渐渐深刻起来。当然,僵尸我从没有看见过,也确实不知道他们或她们究竟为何死了还能复活。明明是死了的,却非得要与活着的人立于一个世界上,且传说之中的僵尸却是那么地害人。那僵尸究竟为何物呢?谁知道。我想,人们在制造“僵尸”的时候(或许我们的先人确曾见过僵尸也末可知)是否是对人自身存在意义的一种否定或异化,抑或是对生活之无奈时的一种幻觉,实在不好忖度了。
然而,生活之中确存在着类似于僵尸的人或事的。某君,年近五十,在一家公司里做着一个小办事员所做的具体事务,每天重复着,不声不响地做着工作,几乎没有人与他多说,自然他也不想与别人多讲。总之,在公司里,他默默无闻,似乎人们也从不曾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似的。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他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人,被时代抛弃的人。不知他是否也感叹过,他现在如同一俱活着的死人。不错,他也许有过辉煌的过去,也曾经完全有过堂堂正正活着的时候,然而他现在完全是一俱“僵尸”,一俱职场僵尸了。记得有一位叫做大袖庶天的作家写过一本书,即《第二类死亡》,他在书中写道:第二类死亡并不是自然生命的消亡,而是一个人社会生命的失去。换言之,就是他或她将被所有人遗忘,失去在社会中的存在,直到最后连自己也完全失忆。起初是人们看见他或她之后转身再会忘记,到后来他或她完全成为一个隐形人,明明存在过个社会,却被社会抛弃,甚至曾有过的所有痕迹都被消除得干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我们的世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另一种类型的死亡让人们心如死灰”。是的,如此心如死灰的人,不就是一俱活着的死人吗?不就是一俱僵尸吗?职场有僵尸,官场也有僵尸,尸位素餐者大有人在;情场呢,心灰意冷、借酒泄愁者比比皆是。僵尸何其多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僵尸是谁。然不论是谁,总是一俱活着的死人,是一个被人们遗忘抛弃的人,是一个对自己对社会似乎都聊无价值的人。
行尸走肉者尚不想也不能害人,因为他们或她们在经过变形之后成为无思考、没有动力的活死人,是社会的弃儿;而尸位素餐者却是经常要害人的,因为他们集天地怨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拚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他们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以此宣泄那无穷无尽的孤寂与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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