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枯叶在秋风里,大把大把地飘洒,整个世界多么喧哗!
只有风停时,走过黄昏的林子,你才会听到偶尔的声音。这声音像一枚落地的针,却与世界万物的声音分得清清楚楚。
秋风,能穿透时间,更能穿透叶子。一片片秋叶,在风中颤动着记忆。我捧着大把的秋叶,把它们放在胸口,既是温暖,又是感伤。
一只蚂蚁,在墓穴里居住,乱石和骷髅是它唯一的邻居。在时间中砍断时间,在生命中停止生命。我把身体倒立,用头行走,日月在一朵雪花上凋落。
我被寒风举到比太阳更高的地方,一场暴雪带走了万物的眼睛。最后一只鸟,代替了天空的言辞,然后在我的瞳孔里消失。阳光,像情欲泛滥之后一样虚弱,苍白的脸让我提前到达冬天。高耸的雪峰,冻伤了一往情深的时间,我看见我的肺部已积满了冰雪……
我卧在病榻上打听那些秋叶的消息,我听见寒风已把它们慢慢吹远。那风,像三千年前的风。我无法逃离,我前世是一棵树的仆人。今生,我的双手无数次地抚摸过秋叶,我害怕我的手指会让它们提前飘零。
一年一度,秋叶隐藏在冬天的深处,它们等待时机,准备吐出火焰,去点燃幽静的山谷。秋叶,为了逃避命运,它们做出了多少努力和挣扎。现在它们可以自由地释放心灵了,它们用一生的尊严向刚刚降临的隆冬致敬。
可是,冷风中藏着隆冬刀锋的寒光,由远而近,我分明听见树木的躯体被疯狂肢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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