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航海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我刚从卫校毕业,分配到一家山区卫生院。医院组织春游,院长想圆自己丈姆娘去普陀山烧香的梦,于是这年的春游安排去普陀山。我第一次坐三层楼高的船,成为渡海的一员。轮船在大海上航行,像一片树叶,而我是树叶上的一颗芥子,命运无常的慌恐从踏上轮船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消失过。那天海浪极大,一个浪头打着另一个浪头,眼看着要打到甲板上,船头又坐到了浪尾。我趴在窗口不停地呕吐,作为医生的同事们有掐合谷的,也有按足三里的,但终究无济于事。
在到达普陀时,我已经吐不出东西,全身酸软,是同事搀扶着我走进山门,上面树着一块牌,“慈航普渡”,四个大字遒劲有力。
从此,我对渡海充满了敬意,或者是敬畏。任何渡海,在我就是壮举。有时候我觉得一个人只有绝望的时候才敢渡海。
所以,我对渡海的人高山仰止。
所以,当我站在岱山徐福东渡启航处的时候,敬仰在内心一次次的潮涌。
长生不老之药,是一个传说,从一个朝代流传到另一个朝代,再由另一个朝代翻版到下一个朝代。有人把它供奉给皇上,有人把它捧进书里,用一张张嘴和一支支笔,润色着长生不老药。传说,越来越珠圆玉润,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次次刺激着帝王们的神经末梢。
衰老,死亡,是帝王们无能战胜的恐惧,或者说,这种恐惧时时笼罩着坐在金銮殿上的帝王们。他们以天子的身份行使着世上的绝对权力,他们的内心对任何权力所能影响到的事物,从来不心存敬畏。但在自然规律面前,权力也只是一张过期的支票。相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药,与其说是幼稚,不如是方术们给帝王讲了一个童话。到了今天,长生不老药自然成了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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