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噼――啪――
小时,真羡慕家里请来的篾匠师傅!
腰系围裙,手持篾刀,上下左右,横一刀,竖一刀,剖,削,敲,锤,击……很快,一根长达三到五米的大排竹在师傅的手中像听话的乖小子,成了一节节,成了一片片,长短大小完全统一。
我爱蹲在旁边,征得师傅的同意,捡起废弃的竹筒,当当当――或拿起木棍敲着,挺像父亲教唱地方黄梅戏时打的节拍,或者索性把竹筒放在地上,一个劲地骨碌碌地滚起来,引得小伙伴们跟在身后跑着叫着跳着。或者,学师傅的样子,把竹筒打穿,用一根木棍穿起来,高高举起……
这都是我们的玩具,带来无边快乐的玩具!
再次回到弄堂里,师傅灵巧的篾刀上下翻飞,麦黄色的竹片薄而均匀,被师傅整齐的摆在一起,咋看都煞是可爱,光滑洁净,偶尔拿一片像舞女摆动彩带一样,呜呜呜,竹片带着笑声,以现在的眼光看,真的是杂技演员手中的……
“嗨,不玩了,我要了,做晒匾了!”
恋恋不舍地把竹片小心放回去,我们很听话,因为,高大的排竹也是父母仔细挑选的,从竹林中砍下扛回,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师傅蹲于地,开始编织。
一片,两片,三片,师傅像绣花一样,穿,插,横,竖,用他特制的工具不时地加固一下,咚――咚咚――
初具规模后,师傅干脆一屁股坐在匾内,绕着圈,进行四面包围……
趁师傅喝茶或者解手的时候,调皮如我,一下子跳进匾的半成品里……免不了遭到母亲的呵斥。
“脚!脏吧。”
伸着舌,做个鬼脸,赶紧跳出。
篾匠师傅能做匾、箩、筐、筲箕、簸箕等,都是点工收钱,有时在一户人家能赶上十天半月,乡下人家,农活中哪里少得了这些竹器?
“嗯,这师傅做得好,扎实,细腻!”
在乡亲的评价中,几位优秀师傅脱引而出,生意自然红火,东家接西家请,他们就开始收徒授艺,像我父亲一样,前后收过十几位木匠徒弟。
因为同为手艺人,父亲与篾匠师傅特别谈得来,抽烟喝酒,称兄道弟,甚为亲热。
随着经济的发展,打工大潮涌来,务农者少,竹器也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每次回家,看到硕果仅存的竹簸箕竹匾,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亲切,回味,甚至夹杂着失落……
我熟悉的几位篾匠师傅呢,想必竹刀早已锈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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