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离爹走已两个清明,而我却没能去他的墓前添上一锹土,烧过一张纸,总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似的不能释怀。
爹活着的时候常说烧几张纸就不用干活啦!就有饭吃啦!那是瞎扯,到哪里都得劳动干活才能有饭吃,等我有那么一天你们可不要给我烧纸,就是烧了我也不要,也给你们扔出去,让你们白花钱。我们知道那是爹怕给儿女添麻烦,故此才那么说。其实爹也有一颗平常的心,跟我们想的一样。每年的清明节或七月十五,爹就张罗去小卖店买烧纸,打完之后便夹在腋窝里,领着我去离家不远的小桥底下给爷爷奶奶烧纸,几乎年年如此。
今年的清明节没有风,也没有雨,是个响晴的天。吃完饭姐姐一家人带上锹镐去爹的坟头填土,而我却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叹息,鼻子酸涩泪在眼窝里旋转,朦胧中纷乱的思绪又回到了两年前。爹不小心从炕上掉下来摔断了胯骨,听说城郊有个诊所,那里的医生叫刘本章,医术高明曾是骨科中的权威。邻居于大嫂去城里卖菜被汽车撞折了腰,就是在那里治好的。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爹又能走路了,又能去赶集了,又能给我们买好吃的了。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有太阳的日子,几抹微云遮住了灿烂的阳光,枝头上几只麻雀萎靡不振,平时叽叽喳喳那个劲也没有了,瞪着圆圆的小黑眼珠看着一群人用棉被将爹抬出小院,抬进事先准备好的小汽车里,汽车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沉闷的声音震飞了树上的麻雀,也震落了我眼里汪着的泪。爹的腿有了希望本应该高兴,可我却像这天上的太阳灿烂不起来,心中充满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危机感。看着汽车缓缓地开下陡坡,钻进几所农房包围的乡村水泥路中,然后又移动目光追随到远处的公路上,极目收索那辆小汽车,直到汽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爹的命运并没有因我的观望而改变。爹已是望九之年,刘本章见了也是连连摇头,说做牵引没有什么用,弄不好容易过去,还是回家养着吧!小汽车又把爹送了回来。看着大家伙七手八脚将爹弄进屋,我的眼前又一次朦胧,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着无尽的哀伤。人们都说有上帝,可是上帝在哪里呢?为什么不来眷顾他的儿女?为什么不用大能拯救苦难中的生灵?这个问题无数次在心里汹涌,仿佛涨潮的浊水浸袭孤寂的心河。流泪的祷告,虔诚的呼求,并没有感动上苍,更没有得到半点眷顾。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真是一点不假。也许是我太自私了吧!人哪能总活着,哪能不死呢?89岁的高龄已经使很多人望尘莫及,已经是上帝的恩赐,应该感恩才是。可是,我却不敢面对,不敢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我是爹的老儿子,得到爹的爱也是最多最多,哪能没有爹呢?
爹临终时也没有忘记给爷爷奶奶烧纸,让姐把烧纸准备好,上面写着爷爷(张曾庆)奶奶(张王氏)的名字,就在院子里隆起一堆火。爹坐在炕上透过明亮的窗玻璃看着外面的火光笑了,嘴里喃喃自语,又似乎对我“你爷爷奶奶在那边有钱花了,好哇,好哇”爹走了,爹真的走了,苍老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仿佛去了天堂,美丽的天堂……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meiwen/sanwen/74773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