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我考了大学,就要离开这片我一直都在憎恨的土地,我应该高兴的,可是车从矿区穿梭,将要驶出矿区的边缘,我的心里酸溜溜的,眼泪涌出来,原来我对这儿充满了眷恋,原来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儿,原来人的感情是富盈的。
十四年前,我才三岁多,记得那是八月的某一天,我的父母为了生计,将我带回到矿区,从西安到这儿生活,我的落差感是多么的强烈呀,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落差感,我唯一表现是哭闹,在心里憎恨这个贫穷落后、黑乎乎的街道的地方。黑乎乎的路面黑乎乎的生存环境,给我的心灵也涂抹很多黑暗。
我的爸爸是一名旷工,每天都要下井,他工作环境是我们这些女子是无法感受到的,因为井下比较危险,从不让女人下井,这就体现出,男人要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乐留给女人的精神风貌。矿工们辛苦只有他们知道,我的爸爸也一样,他每天都要下井,走时穿得干干净净的,回来的时候也穿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工作性质,而且再累他在我们面前故作很轻松的样子,我一直都很自信的认为我爸爸的工作是一份很轻松自在的活计,就像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们一样,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爸爸的工作有多么辛苦,多么累!
那天,因为家属区里停水三天了,妈妈领着我去爸爸工作的井口机房里找些做饭的水,我和妈妈都是大城市来的人,在这儿还算人生地不熟的,只是我们看别的家属提着水桶,去井口提水,我和妈妈就跟着这些家属,到了井口的机房里,她们都认识那些机房的工作人员,都提上水了,只有我和妈妈不认识人家,没有提到水。妈妈搂着我,可怜兮兮地站在寒风凛冽的井口,等爸爸下班。
不一会,矿工们升井了,他们被载人的绞车慢慢地从井下拉上来,个个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和嘴巴是本色以外,全身上下一锭煤,因为黑,显得他们的牙齿特别白,大家像是散架的物件,七扭八歪地下了绞车。他们穿着同样的矿工服,戴着头盔,脸抹的像一块凹凸有致的煤块,沉甸甸地镶在脑袋的前面,眼睛更显得有神了,他们黑乎乎的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们不说话,我们压根就认不出谁是谁,爸爸就夹在中间,但是爸爸不想让我和妈妈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不想让我们看着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一工作就是十几个小时的样子,他故作不认识地从我们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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