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抽时间回了一趟乡下老家。其实每年的这个时节,无论工作有多忙,我都会雷打不动地赶回去一次。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因为我要去追随一个身影,去寻觅一种声音。
小时候,家里十分贫穷。为了供养孩子们读书,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父母总是披星戴月没日没夜地操劳。可是,尽管他们吃尽了辛苦、历尽了磨难,家里的日子依旧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父母就是生长在村里的普通农民,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实在是想不出挣大钱的办法,母亲就跟父亲商量:咱们把鸡下的蛋孵出仔来卖吧,怎么也比直接卖鸡蛋能多收入一点儿。
一枚鸡蛋一毛钱,孵出鸡仔能卖三毛钱。其实细算一下,去掉损耗,一枚鸡蛋也就能多卖一毛钱。可是为了这增值出的一毛钱,母亲还是乐此不疲地投入到了那繁忙的工作之中。
那年月,村里人采用的都是笨拙的孵化方法。为此,母亲专门缝制了两铺大炕被,一铺垫在炕上,把鸡蛋一个个码在上边后,再把另一铺盖在上边。尽管当下时节已经很热了,可是母亲不但要把住屋里前后的窗子日夜关严,还要早晚把火炕烧一遍,让捂在被子里的鸡蛋始终保持在三十一、二度左右标准的孵化恒温。
晚上,父亲领着我们兄弟姐妹睡在南炕,母亲则一个人守在北炕。之所以说是守,是因为她的觉是睡不踏实的。每隔两三个小时,母亲就要掀开被子,在不同的地方分别摸出一个鸡蛋贴在眼皮上试一下温度。她的眼皮似乎是一个天然的温度计,哪个温度高了,哪个温度低了,只要在眼皮上就那么贴一下,她就能感觉得到。然后,根据不同位子的温度,她要把一炕的鸡蛋翻倒调换一遍。孵化这个活看是简单,可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耐心和细心。一个孵化期是二十一天,期间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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