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满头,也算白首。
记忆里的故乡很久没有这样下雪了。漫天飞雪,不顾一切地扑向大地,然后消融。冰冷、坚硬的雪花,还如同小时候一样,只是没一团一簇的景象。如同雪花的葬礼,奋不顾身,直至消融,如同扑火的飞蛾。
我记得曾经下雪的冬天,我记得葬礼纷飞的纸钱,我记得灵堂外触碰飞雪的指尖。生命,太容易消释了,像落入掌心的飞雪,来不及呵护,就已尸骨无存。
最重要的是生命吗?
我忆起儿时第一次触及死亡这个话题时的恐惧。是很重要的亲人的离世。那个夜晚,辗转难眠,母亲接了个电话,告诉我,他死了。死,那时的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那个笑容温和的爷爷,不在了。再也不能坐他颠簸的牛车闻收获的谷物的味道,再也不能去他屋后的柿子树上偷摘最大的那下一个,再也不能听他唤我小名再塞来一把糖果……
死亡就是消释,你不再存在。没有一个人的肉体可以永生,但意识可以永存。这是我后来明白的。
以前错过了太多风景。我总是想,沿途的风景都是无用,如果是失败的结果,那么便毫无意义。后来我明白。一个人注定死亡,那么他是否就不用活过呢?如果雪花注定消融,那它是否就不用存在呢?如果飞蛾注定焦化,那它是否不用飞翔呢?
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路途中的精彩。是人生的多变,是飞雪的绚丽,是扑火的温暖。
最重要的,从来不是终点。人生之美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敢拼敢闯,才有过程的美丽。绚丽的飞雪,万千吟咏;飞蛾扑火,动人心魄。我想这才是生命,这便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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