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去上班了,你晌午别忘了把水缸接满。”
儿媳妇在院里吆喝一声,推上自行车出去了,院门“嘭”地一响,似乎连新鲜空气都隔绝了,小小的院落,陷入一片沉寂。
“知道了!”老杨头闷声闷气地在屋子里答应着,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连儿媳妇的背影都追不上。
“都日上三竿了,还赖在炕上,这把老骨头,咋就成废品了呢!”老杨头在心里骂着自己,把烟屁股狠狠又吸两口,掐灭在烟灰缸里,不断地咳嗽着,飘飘缈缈的烟雾打着旋,慢慢散了,屋子里浑浊的空气,依然刺鼻,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其实,他天还没亮就醒了,年纪大了,老迷糊,又睡不踏实,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这把老骨头睡在铺得绵软的土炕上,也硌得生疼。睡不着,就容易乱想,杂七杂八的,也理不清个头绪,想多了,脑仁子都疼。老伴儿在的时候,听到他咳嗽,总抱怨,让他把烟戒了,他汕笑着答应,依然我行我素,当着老伴儿的面,尽量少抽几根,烦耳朵上长茧子。现在老伴长睡不醒,去躲清闲了,撇下他一个人,还得熬这寡淡的日子,没人在耳边唠叨,这烟瘾也越来越大了。
老扬头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若在前些年,这个时候,他都上地干活回来了。七八亩地的庄稼,天天有干不完的活,家里还养着牛、羊,都是他喂着,夏天得空就背着大草筐出去,湖坡上长满肥嫩的青草,一会就割一大筐,一个夏天过去,两头大黄牛吃得肚滾蹄圆,产下的小牛犊三个月就能卖两三千,贴补着供两个孙子念书,也宽裕不少。冬天农闲了,杀一头肥猪,一家人能吃几个月,过年还杀只羊,天天早上喝鲜美的羊肉汤,那日子,在村里虽算不上富裕,也过得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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