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如诉的散文

　　真是“吹牛无须花本钱”呀！辛予那小子，竟然口出大话：“我想造一个大提琴！”

　　就像一枚烟雾弹炸开，众人被熏蒙，一时都呆住了。

　　这是在业余粤剧团的排练场地。偌大的礼堂中，分成两拨人：一拨是演员，一拨是乐手。先是乐队那儿有人“噗嗤”一声，掌不住劲儿笑了。接着，演员中的阿丕哥背剪着双手，慢步走到辛予面前，以他扮演刁德一那特有的阴沉眼光，上下打量阿庆嫂那般，表情似笑非笑的仿佛在发问：“你小子别不是——要造一颗原子弹吧？”

　　扮演副官的阿鼠，拿出当年出演《十五贯》贼子娄阿鼠的本事——他的花名“阿鼠”就是这么来的——蹑手蹑脚的跟在“刁参谋长”后面，扯扯阿丕哥的衫尾，表示拍马屁。

　　辛予有点发慌。都怨乐队与演员合练时乐曲忽然中断——乐器高音的居多，低音的太少，很不相衬，简直不成调；拉高胡担纲的阿培停下手来，乐手们面面相觑，都不免泄气。辛予当时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就冒出了那一句。

　　恰在此时，不知是谁挪动椅子，还是放了个响屁？发出“噃”一声怪音。阿鼠挤眉弄眼地看看男乐手，问：“是谁踩扁蛤乸（青蛙）？”再眯着单眼皮扫视女演员，怪声怪气地又问：“哪个美女娇声？”

　　顿时，逗得大家都乐了。更有放肆的哈哈大笑，分明在躬逢其盛，借风起浪。

　　在一片笑声中，辛予的脸涨得通红。他更慌张地四面顾盼，似乎想找救兵。阿培没有笑，只是朝辛予递了个眼色，就对大家说：“别闹了。继续排练吧！”

　　高胡一响，乐曲再起。辛予才得以从难堪中解脱出来。

　　这晚的合练草草结束了。

　　辛予是镇中学的民办教师，在剧团充当一个乐手，弹的是椰琴。他说“自造大提琴”的话，其实并不是凭空乱砍，早几年他在枝柳铁路的团部宣传队时，跟随队里的文艺指导宋九师傅，曾造过一个大提琴的；尽管那时主要靠宋九完成，但制造的步骤心里还算有谱。先前，剧团缺少低音乐器，光有振潮的昔士风与阿朴的沉胡两样，实在配不过来。但剧团是业余的，没有一个镚的活动经费，哪买得起昂贵的乐器？因此，辛予早就有想法了——这才引致合练时尴尬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