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乡茶韵
老家一直不缺茶,竹林,树间,草丛,随处可见一蓬蓬青葱碧绿的茶树。茶树长得不成规律,东一簇西一棵,满山遍野都有。故乡人采茶不挑时节,除了秋冬。初秋也是可以采的,那是秋茶,汁水有些浓,炒出来的茶叶,喝着有些苦涩,但比较解渴,山里人喜欢喝。砍柴砟竹或者山上干活下来,一通牛饮,那个畅快劲,别提有多美。
老家人的茶道似乎更加有礼些。有客人来,主人便会拿出春上早些时候采的茶叶,那是一二片毛叶的细芽,唤作“谷粒芽”的茶叶。没有玻璃杯什么的,只用小瓷碗泡。拿出精心收藏,用毛竹浆制作的元书纸包裹起来的茶叶,小心又很吝啬地倒入一些于小瓷碗中。开水是早就在大灶台的铁锅里烧好了的山泉,拿起也是用毛竹做的勺子,舀一勺冲入小瓷碗里。看着碗里开水和着茶叶片从翻腾到平静,再到叶片慢慢张开,仿佛看着一个个绿色精灵的苏醒。然后是客人的陶醉,欣赏,赞叹。
年轻时喝茶喜欢牛饮,就是大口大口的喝,解渴,爽气。早上出工前,家人烧好开水,用一个陶瓷做的绛紫色大钵头,放入晚春或初秋采来的茶叶,把开水倒入钵头,再盖上一个通气的盖,摆在八仙桌的上面。中午或傍晚劳动回来,顾不上洗手洗脸,捧起钵头,咕咕咚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以后再长长地嘘一口气,一股清凉从嘴里到达喉咙,再坠入腹中,最后沉入丹田。那种由内而外的凉爽,使人眯眼欲醉,飘飘欲仙。
原先只知道老家的炒青,那是老家山里人,用一天时间采集来的青叶。经过挑选,捡剔,然后放入烧的通红的铁锅里,快速翻动,再拿出趁还没降温时,揉团,杀青,然后摊开冷却。待完全冷却后,又放入铁锅中用文火慢慢翻炒,直到铁锅边沾满白毛,再用手指捻下锅里的茶叶,看叶片碎成粉了,说明茶叶干了,炒茶完成。炒完一斤干茶,要好几个小时,辛苦自不待说。
很久以后,才知道茶叶有许多品种,有绿茶,红茶,黑茶,还有其他各类茶。而且还有许多写茶的书,有许多名家,诗人,文学家,对茶或研究,或喜爱,或诗,或词,或文。有的茶因人而名;有的茶因诗而立;有的茶因文而扬。但故乡富阳似乎没有太出名的茶,也许离杭州太近的缘故,因为杭州龙井茶名声太盛。曾经有个叫“拔山”的茶,名噪一时,但终究在龙井村不远,还是冷落下来。这几年有个“安顶云雾”茶,各方炒的有些热度,但愿会成为一方名茶。
前些天,听说富阳也有一个红茶,还弄成了一个品牌,名叫“茶胡红”。一直以为茶胡是个地名,在新登,没想到是个茶厂老板的别名。老板姓胡,爱茶如命,故称他为茶胡。茶胡厂与其说是茶厂,不如说是茶文化博物馆。各种茶叶,陈的新的,绿的红的黑的,云南的西藏的应有尽有。在会客室里,茶胡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有关茶的故事,还不时地拿出精品藏品,演绎着茶艺功夫。我在惊叹,钦佩,赞赏至余,偷偷地与一幅挂在墙上的书画合了个影,书画上洒脱地写着:“山高人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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