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桥静静地矗立着,时值深冬,我轻抚着桥栏斑驳的雕花,凉意渗透指尖,带着岁月的质感。目及处,萦绕着石桥的护城河水也是一片寂然,风吹起了微澜,放眼直觉得浩渺。
沿着河岸追寻着我年少时的步履,旧时的码头已没了痕迹,连同那些来往的运粮船只也已然远去,不远处环城大道上的车水马龙取代了这里曾经的热闹,伫立寒冷里,望着宽宽的河水,这一河水也曾随着船的划行而扩开好看的水纹,这一河水也曾随了那人的笛声而漾开,恍然间,那人正站在舢板处将笛声悠扬。
那船,那人,那笛。
(二)
白衬衣蓝裤子的年代里,我正年少,十二岁,念初一,我哥刚高中毕业,按照规定,独生子可以由国家分配做工,一家两个的,由家长做主,确定哪个务农哪个做工。
机关宿舍的主道上,有一棵很大的松树,撑开浓荫,散了学就和伙伴们在松树底下玩耍,也可以坐旁边的石凳上休息。哥哥那几天绕着松树转圈,拧着眉,手插在裤兜里,松树底下,有一只被继母扔出来好几回了的装着他行李的旧木箱子。
临近国庆,哥带着那只箱子去了外地的一个煤矿做工。
天开始转凉了,有天放学,我去护城河的埠头淘好米,一边在煤炉上熬粥一边看书,忽然,有很细很定的笛声隔着马路穿过院落直直地飘入耳际,飞翔的音符打破平时的单调和沉闷,不由得放下书,寻找那韵律。
河边聚集着密密的人群,忙碌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肃穆侧耳,那笛声冲入云霄一般,悠远辽阔,几声浑厚的长调起,犹如草原上那红日喷薄而出,俄而天际现出水滴声,小溪叮咚叮咚,潺潺流淌,汇聚成江河湖海,笛声如细浪一般拍打着潮水,一层层汹涌,一卷卷翻动,尔后一切风平浪静,音律柔和地像细柳吹拂,如沐春风,让人久久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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