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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暖阳轻启了冰雪的心事,落雪退去,高原才真正步入春天。
路边的丁香,在我未察觉时,已静默绽放,那一树树纷繁诠释着春的希望。紫色丁香素雅,宛如一位优雅的紫衣女子,在守望一冬的沉默之后,终于露出了温婉的笑容;白的娴静,那种洁净的白在时光里从未更替,似一位痴情的白衣女子守候着心仪之人的归期,一年又一年,素颜依旧,心念如初;而那一抹抹浅淡的粉,融入这春天的初绿,轻绽于枝头,婉约了春天的诗行。
丁香,是这个城市最常见的植物,任你随意走动,不远几步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小区院子有它的花香,休闲广场一侧有它轻盈的舞蹈,路边的隔离带也有它随喜地绽开,甚至连山坡上,都随处可见它那浅淡的花朵。
丁香,实在是一种朴素的植物,小小的花朵没有张扬,淡淡的清香却可以在风中弥漫许久。像一些看似平淡的记忆,原以为那种平淡不值得回味,谁知在岁月的沉淀之后,那些平淡的记忆却驻足心灵深处,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芬芳着你后来的旅途。
丁香,应该属于生命力极强的植物,不论院落里还是山坡上,没有人刻意关注,但每年春天来的时候,素色的花,悠远的香,展示生命的活力。纵然是冬日的寒风尘封了它的热忱,纵然是冰雪覆盖了它的柔婉,但春天的阳光却会唤醒它所有深藏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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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丁香,尤其是那紫色的丁香。从最初映入我的眼帘,到如今已有几十年的时光,它却一直是我眼中最素朴温婉的花朵。也是这一株株紫色的花朵,让我对紫色情有独钟。
七岁以前,生活在农村的我没见过丁香,那时有无数无名的野花会绚丽村庄的春天。七月也会有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蜂飞蝶舞,快乐地追逐游戏,单纯地以为这就是最美的画卷。
儿时,我很喜欢画画,但那时却没有画笔。一支铅笔用小刀轻轻地削好,然后节省着用,能用许久。而那种橙色的铅笔,是父亲休假时从城市里带回来的,与其他同学色彩黯淡的铅笔放在一起,这抹鲜艳的色彩立刻又让我有了种小小的满足感。全班也只有我有一个铅笔盒,虽然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铁皮铅笔盒,但却是班里独一无二的。那个小铅笔盒上,画着一株绽放的紫色花朵,那朵小花都有四个花瓣,每一朵都像个小喇叭,甚是可爱。另一侧是一片青青的草地,湛蓝的天空。
我曾经用铅笔描绘着笔盒上的图案,但永远都是单调的白底黑图。休假结束的父亲,在回到城市之后,给我买了一盒小蜡笔、十支铅笔,一个很简易的削笔刀,还有一把粉色的小花伞,托人带了回来。当我用绿色的蜡笔涂出一片绿草地时,我为这彩色的图案欣喜不已。而那株紫色的花朵,我并不知道它的花名,甚至身边的长辈,也都不认识它。
遗憾的是那十二色的蜡笔,却没有属于丁香的紫色,我只能用暗暗的粉色给那株花上了色。但那张画在作业本背面的彩色画却被老师贴在了教室的墙上。而那盒蜡笔,我一直小心收藏,任谁来借都不会答应借出去。
母亲说我小时候真小气,自己的东西从来不会借给别人,给别人看一下也是拿在自己手里,让别人只看一下就收起来了。比如十支铅笔,母亲帮我保存着,但我没事就要拿出来看一下,数一数,如果数量没错才肯再给母亲。
母亲觉得十支铅笔我能用很久,而且村庄的小店里也有铅笔,只是没父亲带来的好看。于是母亲擅自分给表姐和堂兄各一支,结果晚上我发现自己的笔少了,说什么都不行。抱着八支铅笔,坐在炕头一直哭,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我爸爸给我的笔,是给我用的,我要用一年的,现在不够了,不够了……
母亲说她哄了我很久,但我一直不停止哭泣,后来哭累了居然抱着八支铅笔睡着了。第二天一醒来,却又想起了铅笔,还是闷闷不乐。要上学时母亲说话都不理她,背着小黄挎包就出了家门。后来我问母亲,那两支铅笔我要回来了吗?母亲说没有,说我从小就只会对她发脾气,但对家中兄弟姐妹却都很好。而最终让我和母亲恢复友好的,是母亲的一盘洋芋丸子,那盘洋芋丸子彻底收卖了我的胃,让我又欢天喜地起来,铅笔事件总算过去了。
我在村庄里上了不到一年学,第二年父亲休假时,将我带到了现在生活的城市。临走时,我将未用完的铅笔分给家里的其他孩子,而那盒蜡笔、铅笔盒和小花伞,陪着我来到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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