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八一建军节,总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或孤独,或清冷,或温暖。随着年龄的增长,细品之,原来,那是一壶浓浓的乡愁。
18年前的冬天,高中毕业的我穿上了军装。在一个下雪的清晨,踏上绿皮火车,跨黄河,过长江,到江南,近40个小时跋涉后,到达位于闽、浙、赣三省交界处的一座军营,开启了一段军旅生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一份从未有过的思乡之情,悄然滋生。
那时候,军营里没有电话,更没有网络。营区外有一小店,驻地老乡开的。他那店里,所有的物品都不入我的眼,唯独店门口那部电话,皆因那电话能打长途。我在艰苦的训练之余,时常隔着军营大门望着小店。很多时候,我真想冲出营门,扑向小店,抓起电话,拨回家里,听听父亲母亲的声音。可是,部队有纪律,非特殊情况,干部战士一律不准踏出营门半步。于是,我只得抚摸着值班室那部内线电话,沉思良久。乡愁,是那部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电话啊!
指导员是“过来人”,岂能不知我的心?他扶着我训练时受伤的手臂,悉心揉搓、按摩,拿出红药水,精心涂抹。我发烧了,他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香喷喷的荷包蛋面条,亲手端到我面前,亲手将药喂到我口中。夜深了,他陪着我,漫步于训练场上,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你想爹娘,想家,这只是短暂的。以后,你会想这里,那是长久的。”
当时年少,哪里懂得指导员的话中之意。只是片面地以为,他在做我的思想工作,鼓励我安心服役。大概三个月之后,我适应了军营生活。我用最传统的方式跟爸妈联络——写信。每当夜深人静想家时,总会拿出纸笔,抒发乡愁。站岗时,矗立在哨位上,抚摸钢枪,仰观冷月,那一缕缕铺天盖地的乡愁,就在那明晃晃的月光里,就在那冷森森的枪刺上。
五年后,我退伍了。摘下领花,卸下帽徽,泪流满面,告别营房。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躺在母亲为我精心准备的席梦思床上,本想睡个安稳觉,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的脑子里,装的全是老部队、老战友,还有那支八一式自动步枪明晃晃的枪刺,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面条,那一瓶指导员为我擦拭伤口的红药水,那一轮哨位上的冷月,营房外小店里的那部电话……此后多年,我的脑子里,这些军营的符号,占据了很大空间,从未有什么东西能轻易取代。
本以为,脱下军装回到父母身边,再也不会思念故乡,那份浓浓的乡愁会戛然而止。谁知,在离开军营后的第一时间,又一份新的乡愁不期而至,直至蔓延。第二故乡,一个独属军人的庄重词语,始终镌刻在心里,多年来,从未褪色,永不褪色。
又逢八一,一份美丽的愁绪,别样的情愫,静悄悄地浮现,萦绕心间,那是军人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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