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情趣,应是兼得雅趣与童趣。
闲读清朝沈复《浮生六记》“闲情记趣”篇,识得芸娘是一个颇有情趣的女子。
吴冠中看到一位护士小姐,便联想到芸娘露齿,陶醉于她芸娘式的风貌。林语堂也说:“娶妻如此,死无憾矣!”芸娘为什么让人这么着迷呢?
夏荷初开,清晨绽放,晚间含苞,芸娘用纱布包一小撮茶叶,趁荷花即将合苞时,把茶叶放在花蕊里,翌日,荷花重绽,茶叶熏染了花蕊的馨香,取出以泉水泡之。想想荷蕊吐香的茶滋味儿,再想想那个提裙凌波微步的女子,丰富的感觉和想象,使人心间弥漫着喜爱和幽香。
芸娘甚至在丈夫的怂恿下,扮作男儿身,携夫同游水仙庙,观灯赏花。“……芸娘揽镜自照,狂笑不已。余强挽之,悄然径去。遍游庙中,无识出为女子者,或问何人,以表弟对,拱手而已。”性别反串的刺激,衍生几多心跳欢喜!那种不能言说的喜悦,不啻小孩夜半偷瓜的惊心动魄。
沈复无疑是一位有情趣的男人,他的宽容成就了充满情趣的芸娘,也成就了一段夫妻佳话。芸娘雅情和趣味兼得,所以被称为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
清代文人张潮也是有情趣之人。女友最喜他的“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别是一番情景”。她说,张潮不但会看,还会听,“松下听琴,月下听箫,涧边听瀑布,山中听梵呗,觉耳中别有不同”。瞧,他多么谙熟赏心悦目之风流雅事!
童趣,也是一个人不可缺少的情趣。
有位朋友,月圆之夜,带妻儿捞月亮。他在院中央放置一脸盆,里面盛满水,圆月倒映在水面上,下手捞碎片片月光,孩子尖叫,妻嗤笑着嗔怪。
童趣有时比才情更动人。不失童趣的人,能让漫长枯燥的四目相对其乐无穷。红裙不必通文,但须得趣。若女子通文解诗,童趣更兼雅趣,那便是极其难得了。女人的情趣,融汇在生命中,会使她活色生香。
一个拥有情趣的人,纵使陷入泥沼,也能抓住那条摆渡生死的小船;纵使草木成灰,仍能在灰烬里找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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