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兄妹五个我是最小的,我家祖辈种地,父母是地道的农民。大哥长我十六岁,二哥仅大我三岁,那时家里条件虽差,“小奶羔”却尽享家里的宠爱。爱我最深的,是二哥刘孟挺。
大约是年龄相近、长像相仿的缘故,村里很多人会把我和二哥的名字叫错。上小学时,我们哥俩同在一个学校,二哥总会先帮我把书包挎好,然后结伴去学校;放学时,我站在高年级教室前等二哥下课一起回家。尤其不能忘怀的是,每天晚上,一张简易木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伴随着母亲嗡嗡的纺车声,兄弟相对而坐,各自复习功课。有次学累了,二哥说谜语让我猜:“一穗谷,装满屋。”我一时茫然,二哥用手揉了揉被油烟熏黑的鼻尖,指了下灯头,我恍然大悟。是啊,这油灯不仅照亮了简陋的农舍,也燃起了兄弟的奋斗希望。
后来学校停课,我们兄弟暂时辍学,回生产队挣工分。二哥厚道纯朴,是干农活的好手,往田间送粪,二哥驾车我拉绳,兄弟劲往一处使,用稚嫩的身体拖载着几百斤的粪车,几步一歇,气喘吁吁,车轮深深的辙痕刻在我们心里。
改革开放后,二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在读师范。他隔三差五来学校看我,走时总会给我留几块零花钱。一次,二哥又来了,他拎着一件崭新的蓝色棉大衣,说天冷了,让我穿上它,暖暖和和好学习。我从心里感激他,他参加工作才几个月,这件“奢侈品”恐怕是他的全部积蓄。
我毕业后和二哥同城工作,虽各自成家,各忙事业,但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那时每年春节回老家,兄弟三人通宵叙旧,情意融融。1994年母亲病逝,父亲晚年幸福是我们的最大心愿。大哥在家担负起照料父亲日常生活的重担,我和二哥在经济上提供保障。父亲90岁前,每到冬天会来城里住,天暖和了再回老家。可再后来,父亲冬天说啥也不愿来城里住。无奈之下,二哥就自己回老家,为父亲房间装了一套采暖炉,我也赶紧给老家送了一车煤过冬。
父亲96岁辞世,村里人都说,父亲好积德,儿女都孝顺。如今二哥也走了,可二哥那勤劳、忠孝、仁厚的品德会在我们家一代代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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