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灶亲情暖散文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吃饭是人类生存的第一件大事,要做饭当然离不开灶头。如今的灶具早已是煤气、天然气和电气的天下:煤气灶、电磁灶、微波炉、光波炉等等现代化的灶具层出不穷、日新月异,方便又实用,环保而节能。
想起幼年时我家的那坛惨不忍睹的小灶,黑不溜秋,石灰斑驳,碰到风向不好的天气,那儿一添草生火,满间小屋烟雾弥漫,可我们的老母亲一日三餐就得围着它转,为一家人能吃饱肚子而操劳。这儿充满了多少辛酸,这儿也洋溢着浓浓的亲情。
我们老家地处江南水乡,当时主要的燃料大都是稻草,因而灶头也是为燃草而设计的,由于家境迥异,人口多寡,各家的灶也大相径庭;大户人家是三眼灶,一般人家是两眼灶。这两种灶结构大体相同:并排排着几个灶眼,有二尺、尺八、尺六等等,两个灶眼的上角中间装有一只汤锅(利用余热热水),灶膛的上面是烟柜,烟柜一侧直通靠墙而建的烟囱,用来排除烟气,烟囱外侧灶君堂里供奉着灶君菩萨。做饭、炒菜时可由一个人管几个灶堂,也可以由几个人同时添草烧火,另外一人掌勺烹调,很是气派。而最贫穷的人家或单身汉则是“搁搁眠床搭搭灶”或者“外边充大佬,屋里烧缸灶。”
我们毕竟有一家人,可惜住的是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小屋,灶间不过五六平米,因而没有大灶,也不是搭搭灶,而只是一坛小灶。一口尺六灶算是正灶,灶膛上一条短短的烟柜,也有烟囱,烟囱太短,排气不良,也有灶君堂供奉着灶君菩萨,不过就一个灶眼,那是用来烧饭的;和它相连但呈直角开口的是一个尺四灶眼,没有与烟囱相连,用来烧菜和烧水。灶头的旁边有一只火缸,总是盈满了草木灰,母亲在这儿窝粥、窝热水。
别看是一坛小灶,而母亲却可以在这儿一篷上一篷下(意即一会儿下去烧火,一会儿上来炒菜)地为一家人烹制简单而可口的饭菜。我们家如果没有客人光临,是很少有机会开锅炒菜的。母亲喜欢省时又省柴的“一锅出”。所谓“一锅出”就是烧饭的时候在锅的上部放一只竹制的镬梗,镬梗上就可以蒸菜了:咸齑、梅子烤、茄子、萝卜、蛋汤、咸鱼、乌贼蛋等等,饭烧熟以后,等一会儿,打开锅盖饭菜就俱全了。有时候菜不多,还可以蒸一份开水。
那时候,大人是很少让小孩用零花钱去买小食品的,因为每一个小钱都得用来维持日常生活,孩子们想要解馋就得围着灶头转。在打开锅盖的那一刻,我有可能在热气腾腾的镬梗上发现蒸熟了的玉米、高粱、年糕、老带豆、南瓜......这些就是饭前的零食,几个人大家分着吃,香香甜甜的,既能解馋又可充饥,这滋味是现在任何小吃所望尘莫及的;还有更好吃的是在火中煨,放学回家或从外边游戏归来,母亲还在烧饭,可我的肚子却饿的咕咕直叫,我就会钻到灶膛边,依着母亲讨要吃的,她就拿一条年糕、一个块、一团番薯或者一只芋艿放进熊熊燃烧着的草火中,然后用火提(烧火捧)不停地翻动,直到烧熟烧透,再取出来,用布蓝擦去附在表面的草灰,那又烫又胖的美餐,真的让人直流口水。逢年过节或村子里做戏,母亲还会在那只尺四锅里给我炒一些家里藏着的`年糕干或蚕豆,炒这些吃食时,首先得把砂子炒热,然后倒进去,母亲说起这样豆子受热均匀,就能炒得胖而不焦,香松可口,砂炒豆稍微冷了一点,我就拿一大捧放进口袋,跑出家门,一边玩一边吃,嘎嘣嘎嘣的很是带劲,还能和要好的小朋友们一起分享呢。
冬天来了,一阵阵寒气无孔不入地钻进四面透风的小屋,衣衫单薄的我经常被冻得瑟瑟发抖,母亲就会拉着我坐进“灶前地缸”(宁波老人对灶膛前烧火的地方的俗称)一边烧火做饭,一边给我取暖。我有时也会帮她添草烧火,可总是帮忙帮忙,越帮越忙,为了使火更烊,我往灶膛里不停地添草,可那火不但不旺,反而熄了,搞得满屋子烟雾腾腾,眼泪鼻涕都给呛了出来。母亲说不能将那么多的草一股脑儿凑进去,还说烧火要空心,做人要实心。(读初中以后才知道草塞满了灶堂,氧气不足,草就不能充分燃烧,所以要空心)
灶头不烧火的时候,火缸和火熜就是小灶的延伸。
火缸就放在灶堂的旁边,平时用来储存草木灰,要窝粥、窝开水、窝骨头汤等等东西的时候,母亲就扒开缸心,放进一只专用的瓦甏,四周放好谷糠,再在谷糠的上面铺上一层刚燃烧完的热灰,用手轻轻地按实,这样由于谷糠在慢慢地暗燃,发出均匀的热来,将放在瓦甏里的食物窝熟,就好像用文火慢炖,变得又酥又烂。有时候还会在火缸上放一只铁丝编成的火缸筛,在上面烘干雨天晾不燥的衣服和小孩子的尿布什么的。当然当我肚子饿的时候,也会偷偷地扒开热灰,在里面煨一团番薯或一只芋艿充饥。
火熜在冷天是母亲形影不离的伙伴,就像生火缸一样,每天清早,母亲就会将火熜里的冷灰倒掉一部分,加进谷糠,然后在上面盖上热灰,让它慢慢地暗燃。一开始这只黄铜制成的火熜并不会很热,母亲将它的拎攀竖起来,再盖上一条布蓝,过一会儿,它就会变得很热。那时我们乡下人,特别是老人和小孩在冬天基本上都用它来取暖。烘手、烘脚、暖被窝。更有趣的是,火熜也像火缸一样,可以煨出美味的小吃。
小灶头不但是小孩子的暖巢,而且还是小动物的温床。母亲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爱她的孩子,她也爱可怜的小动物。我们家的那只猫每天白天不是缠在母亲的脚边,就是睡在灶头上或灶膛边,呼噜呼噜地念着它的“猫经”,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缠脚猫”,正好印证了“打死猫不离灶”那句宁波老话。好在它从不偷吃,因为自幼母亲就固定它在一个地方、吃一只猫碗里的猫饭;灶前地缸还有一只陈年的老乌龟,每逢阴雨天它就会从角落里爬出来,就像给我们预报天气,天一干燥,它又躲得无影无踪,我们看着它一年年慢慢地长大,也许因为稻草里偶尔掉下的谷粒让它生活的那么滋润。
……这一切早已成为了一去不返的往日记忆,小灶的摸样,母亲的关爱却永远永远地在我的脑海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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