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冬天的记忆散文
清晨起来,推开窗户,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漫天的雪花儿就像白蝴蝶似翩翩起舞着,纯洁无暇,晶莹剔透,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这时,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探头看到楼下一群孩子正在堆着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这个熟悉而亲切的场景,让我的思绪不由地随着飘舞的雪花儿回到了久违的家乡,回到了那个童年的冬天。那些美丽的记忆,就像老电影胶片似的,一帧帧地在我的心幕上回放着、回放着……
我的老家处于中原地区,冬天似乎要来得特别早,凛冽的寒风带着刺耳的声音呼啸着,无遮无挡,一扫而过,寒气刺骨。大人们大都绻缩在屋里,开始进入了漫长的冬休之旅,或坐在热炕头上,或围在火炉旁,拉着家常,聊着闲话,打发着无聊的时间,而对于小孩子的我来说,冬天就是童话般的梦幻世界,它以神秘的银色、特别的食物、有趣的游戏诱惑着我,充满了无尽的乐趣,给我艰苦单调的童年生活涂抹了一层浓浓的暖色。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去村头的林子里捡拾柴火,那些梧桐树枝、杨树枝,干枯了风一吹就会从树上掉落下来,我弯着腰把它们一根根捡起来堆积在一起,然后用绳子捆扎好背回家去,供母亲做饭烧火或取暖用。天特别冷的时候,父亲就会拿出个小火盆,里面放上干树枝,用火柴点燃,干树枝便“吱吱吱”地燃烧起来,我们几个姐妹就围着火炉津津有味地听着母亲给我们讲她在北大荒的故事。母亲不紧不慢地说,那时候北大荒的冬天特别寒冷,到处冰天雪地的,那些北大荒的开拓者们缺少食物,就到河边去捡拾鱼吃,成盆成盆的鱼,吃都吃不完。聆听着母亲讲的故事,我们兴奋的小脸儿在火苗的映衬下红扑扑的,嘴角不觉就流下了口水,仿佛自己真的吃到了鱼似的,妹妹忍不住用小手一抹嘴唇,调皮地说上一句:“啊,要是咱家现在还在北大荒那该多好啊,那我也可以天天去捡鱼吃了呀!”她幼稚的话语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冬季没有大棚,吃不上新鲜的时令蔬菜,我的父母几天忙不停地把地里的白菜啊、萝卜啊、红薯啊统统收进院子里,秋收冬藏。那时候,我最喜欢挎着小篮子跟随母亲一道到菜地里去砍白菜了。母亲把地里的白菜一棵一棵地拔出来,用菜刀把根部给砍平了,用手将枯黄的外皮剥掉,用篓子拐回家,一棵棵整齐地码好,然后在院子一处角落里挖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用厚厚的土把它们全埋进去,想吃就随时挖出几棵来,新鲜如初。为了避免吃得单调,母亲总会变着花样用白菜做出各种美味来,有时用来做饺子馅,有时炒着吃,有时炖着吃,硬生生的白菜就变成了一道道餐桌上的美味,父亲则喜欢把白菜心切成条凉拌了做下酒菜。每年腊八前后,母亲就从土里扒出几棵白菜用水清洗干净,撕成一片片的,然后和大蒜、洋姜拌一起,再放些盐和醋一起放到一个口小肚大的坛子里,用小铲子绞拌均匀给腌制起来,然后把坛子放到院子阴暗角落里,经过一天天的冷冻,坛子里的咸菜很快就入了味,大蒜也奇迹般地变绿了,上面结了一层冰渣,吃上一口透心凉。
那时候也没啥好吃的,红薯是每家每户过冬最主要的食粮,一直要吃到来年春天,几乎顿顿都离不开它。心灵手巧的母亲绞尽脑汁用它做出各种美味,让我们吃得可口,蒸红薯、煮红薯、红薯饼、红薯丸子……就连烧火的时候也不忘在锅底下放几块细长的'红薯,柴火熊熊地燃烧着,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红薯给烤熟了,用手一捏软软的,香味扑鼻。围着小火炉,吃着香甜的红薯,嘴里甜甜的,心里暖暖的。
红薯虽然很好吃,但很容易冻伤坏掉,就需要储存保护好,需要挖一个几米深的大窖,里面的空间很大,能装上几亩地的红薯呢。
最有趣的要数捞红薯了,母亲等着用红薯做饭,就让我们下到窖里去捞红薯,外面虽很冷,但红薯窖里面却是热气腾腾的。我总是自告奋勇地说:“妈,让我下去捞吧。”母亲总是高兴地说:“好好,窖口很小,你下正合适。”接受了母亲的“圣旨”,我高兴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甩掉了小棉袄,母亲笑着说:“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等让里面的气散散再下窖里。”等到窖里的气散发得差不多了,我就沿着窄窄的台阶小心翼翼地下到窖里,母亲用一根绳子吊着一个篮子再慢慢放到里面,我就一个个红薯往篮子里面拾。看着一窖哈着热气的红薯,个个都光滑可爱,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挑哪个好,我就挑来挑去,专门选最大的、最漂亮的红薯往篮子里放,等装得差不多满了,我就向窖口大喊一声:“妈,装好啦!”母亲就用绳子把篮子从窖里拉了出来,随后我就迫不及待地爬了出来,母亲笑脸相迎,拉着我的小手,连声夸奖:“巧儿,真能干!”听到母亲的赞美,我就像吃了蜜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那个时候,我最盼望的事就是下一场大雪了,因为下了大雪就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在雪地里疯玩了。刚入冬至,大雪就来了,常常是一场接一场没头没脑地下着,天地一片银白色,就好像童话世界中的水晶宫一样。当早晨醒来的时候,隔着窗户看到院子里一片雪白,我一个高跳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匆匆忙忙穿起衣服,不顾寒冷拿起小铲子就跑出了家门,喊叫几个要好的小伙伴跑到了村头那片开阔的场地上,就像一群小家雀似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商议着如何玩耍最尽兴,最终达成了共识——堆雪人。说干就干,大家一起动手,用铲子铲,用棍子推,用双手滚,不一会的功夫,就堆起了雪姑娘的雏形。因为我在班上画画最好,大家就一致推举我来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我就很自信地用一根细细的树枝给它刻上了眼、嘴和鼻子,然后把自己的小红帽给她戴上,一个小伙伴把自己的红围巾给她围上,不知是谁用红钢笔水给她点了一个红红的唇,一个憨态可掬、美丽可人的白雪公主就神气活现地站在雪地里,小伙伴们一蹦一跳地前后左右欣赏着,红扑扑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比自豪的神情,不约而同地牵起了小手儿,围着白雪公主纵情地跳啊、喊啊,跳得全身出汗了,喊得嗓子都哑了,觉得玩得还不过瘾,就围着白雪公主打起了雪仗,追逐着、躲闪着、欢笑着……
玩得意犹未尽时,母亲来喊我回家吃早饭,我跟在母亲屁股后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看着白雪公主,频频向她挥手告别。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正拿着铁铲在仔细地铲着院子和门前的厚雪,把它们堆成一小堆小堆的,像一个个白白的馒头。收拾完毕后,父亲从院子里推出了架子车把雪铲进了车斗里,我很是好奇,就问:“爸,要把这雪拉到哪里?”父亲说:“拉到咱家的麦地里。”我请求父亲也跟着去,父亲笑着答应了,我就屁颠屁颠跟着父亲的架子车,一边循着车辙印走着,一边哼唱着儿歌,欢快得像一只小鸟。很快就到了麦地里,父亲放下架子车用铁锨把雪块一层层地铺盖在嫩绿的麦苗上,小小的我心里就有许多疑问,不无担心地问父亲:“这么厚的雪,把麦子冻死怎么办?”父亲笑了笑说:“傻丫头,老话说得好‘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麦苗是不怕冻的,这雪越大,就会冻死地里的害虫,厚厚的雪就像一床棉被,不仅能为麦苗御寒过冬,还能为它后期生长储存充足的水分,来年春天雪就融化了,这麦苗就可以很好地生长啦!”“啊,原来雪有这么多的好处啊!”听了父亲的解释,我顿时豁然开朗。
天一天天变冷了,许多小鸟儿都飞到南方去过冬了,只有以食草籽为生的成群的小麻雀依然坚守着,它们个个缩着脖子,有时一排排站立在雪白的枝头,像一朵朵舞动的小花朵儿,煞是可爱逗人;有时趁人不注意,就偷偷地从树上飞下来,抢吃摆在窗台上盆中的鸡食,我不忍心看它们偷吃,就拿起扫帚驱赶它们,母亲笑道:“别赶它们了,看它门那忍饥挨饿的样子,就让它们吃点吧。”
天真的我觉得这些小麻雀儿很好玩,要是能捉到一只把玩该多好呀,就时常和它玩起游戏来。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地把她做针线活用的箩筐拿出来,在院子的雪地里支起来,在下面撒下一小把谷粒,然后拴上一根细细的绳子扯到屋子里,关上木门隔着门缝目不转睛观察着,在麻雀飞到地上吃谷粒时,用力一拉绳子,就把它盖在了箩筐下面。我急忙跑过去掀开箩筐,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能感受到它的身子温热温热的,放到耳旁能听到它小小的心跳声。看它那么的小巧,却那么的勇敢,不畏寒冷,不怕冰雪,代代相传,生生不息。我对它就产生了怜悯之心,细细观察一番后就把它给放掉了,我知道它的家是大自然。每一种生命都值得敬重,哪怕它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鸟儿。
……
“大雪天真有趣,堆雪人做游戏,圆脑袋大肚皮,白胖的脸笑嘻嘻……”一阵阵欢快悦耳的儿歌声从楼下传来,将我的思绪从童年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看着漫天飞舞、飘如仙女的雪花儿,看着天真浪漫、尽情玩耍的孩子们,恍惚间,我好像变成了一朵快乐的雪花儿,向着他们轻飘飘地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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