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过年的散文欣赏
说着说着年就到了跟前,现在过年的气氛总感觉一年比一年淡,且不说年龄大了过一年就更老一年,就这时候过年的习俗、方式都没有儿时那般热闹。那时候盼过年的心情真是迫不及待。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天天像过年,所以当节日来临的时候,反倒失去了新鲜感。每当这时,就愿意默默的截取那些快乐的回忆,不知不觉就沉浸在幸福的往事中,写着写着就陶醉在那些记忆的浪花里,写到难处我就会落泪,写到乐时就会发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为什么还是那样的清晰难忘。
关里农村的年俗年味非常浓,我多少年没在老家过年已经都记不起来了,现在想起来的都是年轻时候的故事。进了腊月,年就快到了,有钱人就开始准备过年了,杀猪买酒做新衣。穷人也要扫灰粉墙收拾家,不让灰尘进入新的一年。等过了小年,我们关里叫辞灶,都说这一天灶王爷升天,向玉帝汇报你家的功和过。这一天家家都蒸粘糕,下面条,温顺和气的人家做好了饭,给灶王爷供上,祝他一路顺风,早登天府,为家人祈求平安。家里有霸道的主妇,就不信邪了。常听母亲说我本家的一个大奶奶,蒸好粘糕挑一筷子先抹到灶王爷的嘴上,“别叫他上天胡说八道!”
到了年根,各家都有各家的计划,一般每年都有定数。我记得我家快过年的时候,家里整天热气腾腾,母亲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家一般是二十五日蒸枣饽饽,二十六日煮肉,二十七日炸面鱼,二十八日包包子,二十九日剁肉馅,三十日包饺子。所有好吃的,都要在年前做好,到正月里就光探亲访友招待客人,看村里的新媳妇,比谁家的屋子布置的漂亮。除了初一那天要给长辈拜年,还有平时没有时间探望的亲戚朋友,在正月里都要拜访到。
【蒸枣饽饽】
每年的腊月二十五,母亲早早的就起来发面。我记得我们那里发面都是用引饽饽,就是揪块发好了的面泡成水,放上粘米面或者玉米面做成铜钱大的小饼,晾干,放起来,等发面的时候拿一个搓碎,用温水一泡就可以了,我感觉像酵母。母亲拿出平日不怎么用的大盆,带上围裙,挽起袄袖,发整整一大盆面。其实别人家到了过年,这些活都是男人干,可我的父亲一到农闲就整日不在家,他是村里剧团的导演,天天排剧,准备正月串村演出,母亲也常为此生气。记得过年有饽饽吃的时候,好像我也不小了,但母亲不用我,我们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发好面,放到炕头上,盖上盖帘,蒙上小被。母亲就只管忙别的去了。下午就热闹了,吃过中午饭,炕上放下大面板,关里的面板大,长有一米半,宽宥六十多公分。母亲跪在炕上,使出全身力气,揉啊揉。关里以前有句话“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现在的媳妇谁敢打,不打婆婆就算不错的了。但面得揉,揉的时间越长,做出来的饽饽既好吃又好看,甜丝丝的。一盆面倒在面板上,先在一起大块揉,揉的差不多了再揪开小块揉。母亲揪面的技术“叭!叭!叭!”揪出来的面都一样大,就是上称称都差不了几钱。揪成的小块再反复揉,都要揉两三遍,这些小活我能帮上忙。看母亲揉面姿势的优美,技巧的熟练,羡慕的了不得,心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学会母亲揉面的手艺,做出像母亲这么好的面食,终归也没学成。母亲右手揉着左手归拢着,那面在母亲手里真听话,叫他怎样就怎样。面揉的差不多了,饽饽也快成型了,然后做成捧东西的手型“团!团!团!”,在手里滚几下,一个圆圆的光滑的枣饽饽形状出来了。这还不算成功,更精彩的工艺还在后面。把圆圆的饽饽蘸一蘸滑石粉,用手抚摸匀,从高粱杆上劈下一条硬皮,关里叫席米儿,沿饽饽中间周长分成五份,每份上切割三条相隔两毫米宽,高两厘米的竖杠,用两个小手指从竖杠两边插进面里,挑起一个面鼻子,三条竖杠像老人鼻子上的皱纹,不使面鼻子光秃秃的,非常有艺术效果。再把切好的大枣条穿进去,依次完成五个,还有饽饽顶上再做一个稍大一点的鼻子,插进稍大一点的枣条,一个枣饽饽就完工了,哈!非常漂亮!同样的工序要做十几个,人家面多的就会做的多一点,困难的人家就做几个装装样子。
做完,还得醒。这醒饽饽非常有说道,醒轻了不启发,蒸出来死僵僵;醒大了蒸出来开花,失去了艺术效果。母亲做活是很少失败的,因为他非常上心。将炕头的温度烧的正合适,饽饽拾到盖帘上,扣上大盆,据母亲说是怕风干了皮,蒸出来起皱,外面又盖上小被。估摸快到时间了,母亲过一会就看看、摸摸、拿手掂掂,真是像在创作一批精美的艺术品。母亲的手眼特别有数,一般不会看走眼,所以母亲蒸的饽饽从来没有瑕疵,都是一个保一个,那都是母亲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差不多了,锅底就架上火了,蒸饽饽最适合烧小木头之类的柴火,母亲说过,烧碎草蒸出来的饽饽是不好的,因为没有余火,蒸饽饽期间几分钟大火几分钟小火都是有数的。
蒸好该揭锅了,这可是个伟大的时刻,你想想,这一锅精美的艺术品,现在到了展示的时候了。如果掀开锅看见饽饽启启发发,就象征着明年的日子过的顺顺当当,要是邹邹巴巴,大人们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先没了一份兴致,所以这一掀开,也是担当着一份一年的希望和期盼啊!不过母亲从来都是信心十足,看看完美无缺的作品,母亲的脸上先高兴的像开了花,先就有了一份过年的喜庆。看着那粉嫩的皮肤,周正的形状,六个带有艺术纹理的鼻子里插着红红的大枣,你怎么都不会相信那是面做的,再趁热拍打上点滑石粉,盖上粉红色的蝙蝠印,真是精雕细琢。可就是一时半晌吃不到肚里,只能等到正月里看完亲戚,接待完客人剩下的我们才能吃。后来我跟着母亲学,可怎么做都没有母亲做的好看。我们那里非常时兴面塑艺术,谁家孩子过百岁,新结婚的媳妇第八天上婆家,谁家盖房子上梁,大事小情都离不开面塑,那些五颜六色的动物、花鸟、人物活灵活现,栩栩羽生,都是农村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民俗。随着老一代人的去世,这些民间的技艺怕难以延续下去。那时候没有相机,不然会留下多少民俗和民间面塑技艺珍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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