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却快乐着散文
七十年代初期,我们这个六口之家,靠父亲每月五十四元那一点微薄工资收入维持生活,家里的日子过的十分拮据。
为了减轻家中的生活负担,给家里增加一点收入,刚上初中的我在寒假期间便偷偷的“人间蒸发了”。学校“红卫兵团”会上看不到我的身影,班级的小组活动自然也不见我参加。
寒假期间十几个和我年龄相仿、家庭条件与我家相似的孩子自发组建了一个特殊的活动小组。说它特殊,一是组成人员绝对年轻化,平均年龄只有十六岁;二是这十几个孩子每天要完成的不是寒假作业,而是脱离了父母的庇护,去干与自己年龄极不相符的苦脏累活。
那时候,一到冬季我们县都会有彰武造纸厂、赤峰造纸厂设点收购造纸原料——秫秸。收购地点一般都设在远离县城的火车站附近,需要临时组织队伍打包、装车。来这里干活的人很多,都是由成年人自愿搭伙组成的一个个小组,唯独我们这个组年龄太小,人家厂方说啥也不敢用我们,怕我们干不动、干不好这种活,我们便缠着厂领导嬉皮笑脸、软磨硬泡、好说歹说才被接纳进来。
我们的工作是将收购来的秫秸经过检斤,放到特制的高大木栅中,然后抡圆孱弱臂膀,使劲用沉重的大木拍子“啪啪”的将秫秸包两端拍打整齐,用钢丝绳加紧、压实,再用几道草绳将秫秸包捆扎结实,这就完成了“打秫秸包”的活。这活说起来简单,但对我们来说可真的是又苦、又累。由于年纪小、身体没劲,两个大人就可以轻松的将秫秸包压实,而我们则要一面两个人踮起脚尖,跳起身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可以把重心压到缠着钢丝绳的木杆上加压,把那捆八十斤重的秫秸包牢牢地捆好。
在天寒地冻、北风呼啸的季节,为了多赚些钱我们每天天刚放亮就要到现场干活。只一会的功夫每个人便会大汗淋漓,棉袄棉裤升腾着热气,汗水裹着泥土从脸颊上流淌落地,稚气未脱的我们相互看着“花猫脸”止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每天晚上在收购人员经过质检、点数后发给我们一张结算单时,我们捧着结算单,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因为凭这张结算单我们就能拿到每捆贰角钱的报酬,一天下来平均每个孩子竟可以赚到五元钱,五元钱在那个年代可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那段日子里最为艰苦的'莫过于装火车。当装运秫秸包的火车停下后,我们这组孩子倔强的要与成人组一样在有限的时间内单独装满一节车皮。第一次装车是在一天午后,我们用两节木跳板搭成十二米长的上车“道路”,搭在车体最高处的一端与地面垂直高度有三米多。那时候的我身高仅有一米六、体重不足百斤,但必须要扛着八十斤重的秫秸包去走那十二米长的“道路”。当我下定决心,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扛起第一捆秫秸包去走那十二米长的“道路”时,我的心随“道路”上下摆动“砰砰”直跳,尽管努力的去试图掌握平衡,仍像喝醉了酒的醉汉在高高的“道路”上摇摇晃晃,双腿颤抖,头冒冷汗,结果还是不得不撒手扔下秫秸包,人从“道路”上跳下来。接着再掉再试,终于我和我的伙伴们成功的战胜了恐惧,掌握了走“路”技巧,用时四小时提前完成了装满六十吨车皮的任务。看着已经苫好篷布的火车,我们每个人都舒了一口长气,暗暗窃喜,装满这六十吨,就意味着我们这十几个人每人兜里将要装进十几元钱啊,心里自然是无比的快乐。
劳累了一天的我们回到租来的住处,洗去满身的臭汗,咀嚼着小伙伴亲手做的简单饭菜,感到格外的香甜。饭后计算着每个人当天的收入,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苦、累换来了收获。每晚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入睡前,我都要念一段保尔.柯察金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来调节大家心情,以忘却一天的疲惫。一会,我念书的声音终于没能抵挡住伙伴们发出的“呼噜呼噜”响亮鼾声,我手中的“大书”也滑落到炕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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