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去留声散文

　　小小的阳台，超然于时空一角。独坐其中，顿觉抽身红尘，与天亲近了几分，恍然有了飘飘的仙味。

　　更喜欢，在这宁静的小岛上侍花弄草。斑斑驳驳，疏影横斜，闲花妩媚，别有韵致。我把自然搬进了生活，缤纷了日子，也消融了现代感的冷漠。

　　我的小绿洲，竟然引来了几只燕子，俊逸的身影不时一掠而过。哦，燕子归来了，春暮花还在。怡红快绿，鸟声婉转，从不惊破这有色、有香、有歌的动态画面，世界本该就是这般模样。

　　渐渐地，在一次久久地徘徊之后，两只俊俏的身影再也没有飞走。以顶上灯座为依托，开始建起巢来。难为这年轻的夫妇了，除了乡村，哪里还有这般遮风避雨的幽静之所，适宜它们生儿育女。或许，在钢筋水泥树林里已勘察了太久，才觅得我家阳台这方风水宝地。其实，狭小的空间也仅够栖身罢了，委身于此也是不幸中的幸运。乍想起，儿时房梁上那一圈攒动的小黄嘴，没有了一丝驱赶的念头。把灯彻底灭掉，灯下再放置一个纸箱。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开始。它不嫌弃，我何乐不为？

　　春风醉柳烟，紫燕衔泥软。一次次来回奔波，新巢建好了。直到一声娇嫩的鸣叫唤醒了我的晨梦，一声、两声、独唱、合唱、大合唱……迫不及待的来看，竟有点喜极而泣了。毛茸茸的小脑袋，怯怯的黑眸子，嘴边还有两颗娇黄的米粒。惊奇地打量着这个美丽而陌生的世界。新生命的孕育总让人莫名的兴奋与激动。远远地，每天殷勤探看。面对它们的成长，内心满满地欣喜与希望。因为，你参与了一个生命的过程，见证了一个新的开始。

　　春渐暮，开始触到一丝夏的暑气。小窝里总是盛不尽的欢乐。你挤我，我挤你，叽叽喳喳争吵，喳喳叽叽打闹。有时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你提起了心想警告一下，它们我行我素毫不理睬。气着并笑着，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也是多余。就这样，有它们相陪的日子，流连过几多温馨的时光。

　　一天，阳台出奇的静，燕去巢空。一刹那的晕眩，几乎跌坐。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点准备。它们竟可以不辞而别。虽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可一旦来临，还是无法面对。是燕儿的父母带着它们练飞去了吧，我安慰自己。翘首，最后一丝夕阳的坠落，寂静如斯。我家的新燕啊，今夜你栖何方。第一次独立面对孤单与黑暗，你怕不怕？可有繁枝相依，可有像我一样的心把你牵挂？

　　来了，几只羽毛鲜亮的燕子，几天后飞来了。在巢边轻盈的盘旋，而又翩然飞去。此刻，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酸楚。短暂的停留，我已满足。明年燕儿还会来寻旧垒吗？我想会的。出生的地方就是故乡，迢迢的信念，北方是它们生命里永远的牵挂。燕去了，心还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