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散文

　　“一细一二嘞，二细辣椒多一点……”这就是地地道道的兰州声音，也是兰州拉面的前奏。凡是在兰州生活过的人，都对这几句话熟悉无比，也亲切无比。

　　记得第一次到兰州，是在下午，小柒热情地请我去她们学校旁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拉面，我一边吃她一边给我讲解拉面的历史，得意洋洋，就像这拉面是她做出来的一样，其实那会她根本就不会做饭。当时觉得它也就是简简单单的面食，清汤寡水，除了几片萝卜，几颗蒜苗，几丁肉，一点也比不上家里的臊子面来得色彩鲜丽。

　　最初的误解只是因为我的年少无知，读不懂岁月的积淀，也没有过多的历练，人也浅显无知，时间究竟会冲淡这一切，让我品到真正的味道。小柒是一个面痴也是一个路痴，她虽然独独对拉面情有独钟，可她却是一个站在门口也找不到店名的人。我们自小就熟识，很多日子只要是闲来无事，她就约上我频频穿遍兰州的大街小巷，为的就是吃到不同风味的拉面。

　　“吃面前先喝一点汤，不是大口大口地喝，而是用舌尖慢慢品，”这便是她交给我的门道，“一家拉面做得好不好，汤才是最紧要的，一碗醇正的老汤最有卖相。”她偷偷地对我说。说是“偷偷”，大多时候都会引来很多鄙视的白眼，老兰州人自有他们的一套说头，哪容得一个外乡来的小姑娘大放厥词。

　　慢慢地我也喜欢上拉面，还有那碗神秘无比的汤。面都是一样的白面，唯独是那碗汤各有门道。但凡正宗的拉面，第一口汤喝下去鲜嫩无比又让人回味无群，润完口吃一口面，那种感觉让人瞬息忘记心头凝聚的愁云，眼前豁然开朗。几片萝卜和熬好的汤相得益彰，拉面的汤必须不停地往锅里添加配有秘方的牛骨汤，否则时间一长整个汤就索然无味，它用蒜苗的味道压住了牛骨汤的那道些许的腥味，又将香菜和蒜苗的鲜味全部浸在汤里奇妙无比。

　　“那碗汤就是为了成全那几根面条，老汤就是一种成全。”小柒曾不无感伤地对我说过无数遍。第一次她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这话时我也忧伤地听着，等到这样的对白出现无数遍之后，我只能假装认真耐着性子听完。拉面的那道汤熬起来绝非易事，每一道工序就是一家不同的口味，兰州拉面很多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商业化连锁有却不占主流，一是汤的配方需要几代人的摸索，再者就是规模太大容易影响面的质量，让老店的口碑下降。而且这样的投入需要大量资金，一些老店也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他们很多人一生只会去做好一碗面，这也便是他们的价值。

　　早餐吃拉面这在兰州非常普通，记得曾经有一位老师说到兰州的文化时，他情绪激动地说外地人根本不会吃兰州拉面，不要蒜苗辣椒香菜，加厚厚一层醋那还是兰州拉面吗？当然这也只是代表他一人的观点，不同的人对拉面的情感是不同的，可重可清，可有可无，吃的方法自然也可以因人而异。就像小柒，她就喜欢有时辣椒多一点，为什么是有时？脸上有痘痘不要辣椒，脸上没痘痘，辣椒尽管放。

　　大学毕业之后小柒回家和她母亲经营自家的臊子面馆，用她的话说就是这辈子要做一碗老汤，来成全自家那碗备受冷落的臊子面，我知道她更多的是要成全她的母亲，就像母亲为了将她抚养成人所受的苦和那些委屈。之后我也去了一些地方，每到一个城市我就会去吃碗拉面，为的是找寻一种最适合臊子面的老汤，可那种熟悉的味道似乎只有兰州才有，只有大学才有，索性我为自己编制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走的地方太少。

　　岁月流逝，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却是那份情怀，就如那碗老汤，它不仅倾入了师傅的精力，也有那份相互的成全。如果去了兰州，不管之前喜欢与否，不妨去吃碗正宗的拉面，否则或许会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