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抒情散文

　　四十年前，她奔跑着拥抱长江，全身蓄满了遮掩不住的青春蓬勃之气，迸溅着神农架携来的水浪琼花。二十多年前，万里长江第一坝葛洲坝水电工程竣工，宜昌上游的长江水抬升，她奔向长江的步子，变得活泼而妖娆。十多年前，三峡大坝竣工，高峡出平湖，长江的大小支流也跟着水位抬高，她的步伐更加从容优雅，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女长成一名婀娜多姿的少妇。如今，她更像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慢慢地挨近长江，自然地拥入长江的怀抱。

　　香溪，也称香溪河，就这么美丽地进入长江！站在香溪进入长江的岸边，看妩媚的香溪与宽阔的长江交汇，美不胜收，找不到任何好的形容词，搜索再三也只有三个字：最美的。

　　这是南方最美的一条河流。嗅她，有香味，喝一口，满嘴溢香。她从长江北岸的发源地神农架深山走来，在罕无人烟的大山深处，穿岩凿壁，滤土润沙，浸染过神农尝过的百草，吮吸了神农顶林木的芬芳，涓涓细流汇聚成溪，奔雷轰玉，一路出山。这一段溪河，人们叫她湘坪河。刚下山，一进入兴山县境内，喧腾迸射的溪水绕着宝坪村的山脚，突然放缓了脚步，河水开阔，水流平缓，水面碧绿如叠翠的锦缎，光滑柔软。宝坪村是王昭君的故里，相传她常在水边冲濯那双白皙的天足，双手捧淘梦幻般沉浮的桃花鱼，洗浴美人香腮的桃红……“于溪中浣水，溪水尽香。”香溪带着香，温和舒缓地拥进长江，滋润了天下的草木芬芳。香溪，从神农架走来的最美的河流，更有一个天下河流最美的名字：香溪。是的，这名字是最美的。

　　伫立在昭君故里的庭院前，瞻望那汉白玉王昭君雕像，那是友好城市，不，应是亲戚城市呼和浩特市赠送的。凝望那环绕在四周翠碧中的羊脂白，纯得那样干净淳正，她的衣袖飘起，蒸腾成一朵白云，托起巴楚高阳的梦幻，飘落在阴山、敕勒川，氤氲鄂尔多斯大草原。可以听到毡房里的马头琴正奏响《鸿雁》，草甸旁的琵琶翻弹《乡恋》，缠绵如水的曲调，仿佛把香溪溶入蒙牛乳汁，养育了蒙古高原健壮的儿女。

　　最美的香溪不仅养育了王昭君，还抚育了中国最伟岸最美丽的诗人屈原。屈原身材俊伟，仪表清朗，在今天定是一枚标准的美男。在王昭君完成“出塞和亲”大业的两百多年前，也是在香溪河东岸，距宝坪村不到30公里的秭归县乐平里，屈原沿着香溪河，走向香溪入长江处，走向归州城，走向郢都……他的经邦济世、内安外交的功业，早已随香溪、长江奔流远去，但他留下的诗句，却永远如香溪水，滋润着每个中国人的心田。屈原的诗句在每个中国人心中流淌，你能说，他的《离骚》《橘颂》《九歌》中，没有鼓荡起香溪当年的水波，没有迸溅往日的浪花？在香溪与长江交汇的这片三角地带，青山、峡谷、土地、花木等等，都被诗意的兰蕙、香草、艾叶、菖蒲、读书洞、照面井、诗人、美人所浸润，又随着三峡峡谷携来的云雾水霓，一起奔向香溪，涌入长江。宜昌刚刚结束的第四届中国诗歌节期间，诗人们沿香溪追寻屈原的足迹，他们在寻找中国诗歌源头时，一定要溯流到长江三峡的秭归，也必定在长江北岸、香溪左岸的乐平里，顶礼膜拜。余光中称这里是中国诗歌“蓝墨水的上上游”！

　　沿着最美的香溪向上游驶去，车过峡口镇、昭君镇、昭君别院、昭君故里，向神农架的“华中第一峰”神农顶进发。在神农架山脚边、香溪河旁，立着三根方正高细的石碑柱，柱顶雕刻着神农、屈原、王昭君的头像。神农尝百草济苍生，人文始祖；屈原问天求索，忧国忧民；王昭君泪别香溪，大义和亲……他们已变成了石头、石柱、石碑、石雕！他们站在香溪边、神农架旁，是香溪的灌溉、神农架的滋养，是山的骄傲、水的自豪。

　　车绕行驶向古夫镇。看那大路牌，赫然写着“最美水上公路”的大字，一时间，全车的人都欢呼起来，拿起相机、手机，争相拍摄。年初，那曾经在网上热传、刷爆、霸屏的最美图像，原来就在眼前。车慢悠悠跨过香溪河，一眨眼就驶“上”了古夫河。古夫河是注入香溪的一条支流，它的上游就是兴山新县城古夫镇，三峡大坝建成后，兴山县城由原来的高阳镇迁建到古夫镇，是一个全新美丽的现代化小城。

　　还来不及细看细想，车已在河“上”，是的，车已驶到了古夫河“上”！车在河“上”奔驰，两岸山峰夹峙，青葱碧秀，送迎不暇，恍惚间，看到建在河水中的高架桥，就像一条银色巨龙，从不见尽头的上游向你游来。碧水蓝天，绿树红叶，山峦巨石，波光倒影，全都溶在碧绿的溪河上。远望银龙，见首不见尾，游动着矫健灵动的身躯，随山依水摆动自如。望天水澄澈，高山耸翠，云蒸霞蔚，它御风凭虚，探谷窥幽，似要低头虹吸一江秋水，又一个龙抬头，羽化而腾飞……4·4公里的水上公路，没建在山崖山坡上，没放炮没炸山，没动土毁林，既节约了土地、资金，又保护了环境。这在全国、全球都是首创。人们快速按动相机快门，反复刷动手机屏幕，把最美的画面留在最美的记忆中。

　　最美的兴山在变，最美的香溪在变，这五年变化最大。最美水上公路建成后，又一座横跨长江、飞越香溪的香溪长江大桥正在修建中，一座西陵峡口最美的长江大桥已见雏形！最美的香溪，最美的神农、屈原、王昭君，还有最美的水上公路，最美的昭君镇、古夫新县城！一车人都惊呼：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