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的心情散文

　　天地苍茫，不见曦月，一夜飞雪入冬。

　　父亲已经走了一年半载有余，老宅里的亲戚们也各奔东西很少会面，一切似梦非梦，空留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世俗尘缘压抑着我们脆弱、纠结的心底。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异常寒冷。父亲上班常年穿一件褪色的大衣，看上去很有精神，整日里忙里忙外，加班加点也不知道疲倦。老宅的岁月平淡而又温馨，漫长又短暂，从青丝到白发仿佛只有弹指一梦的功夫。每当冬日下了大雪，父亲便早早起床，先扫房顶积雪，再清运院内的，直到院子里收拾干净利索才满意的擦汗休息。到了春节临近，父亲总是在我们面前念叨着：该买年货了，该收拾房子了，该……每天骑着他的老旧加重自行车在严霜寒雾中进进出出，米面肉油、瓜子花生、棉布炊具等一趟趟运回家，摆满库房。把过个好年当成头等大事，崭新的压岁钱也早早换好，到时候按我们的学习成绩论分行赏。大年初一，父亲早早起床包迎新饺子，放开门喜炮，很讲究传统节日的仪式感。和我们现在的时尚想法比较，觉得过年简直就是一个负担，只要有手机、WiFi、快餐，其他统统可以不要。而父亲历来重视春节的传统仪式，也是潜心教我们学会感恩祖辈，感恩亲情纽带，感恩生活馈赠的酸甜苦辣咸……

　　父亲晚年特别喜欢去县城市场卖菜。乡里三亩菜地里一年有三季中各类蔬菜一茬茬不断档。就是到了冬季，他有时候去批发些别人的菜再以优惠价出售，总之闲不下来。买菜时若遇上个相熟多年的老伙计、老乡总要唠唠嗑，家长里短、天南海北，不吐不快。我们上班很忙，忙得见人也不想说话，所谓的寂寞孤独啊没有时间考虑，就像旋转的陀螺，身不由己。父亲和我们子女之间的话很少，主要是我们整天忙得晕头转向无暇聊天或外出散心。即使过年聚会，一家人短暂团圆也是抱着手机各玩各的，让父亲感到无趣无语。小时候我们一个个话多的很，隔三岔五的还惹点事情，家里经常热热闹闹的，充满烟火气息。而今却像熟悉的陌生人，高深话题也谈不到一处，颇有些失落和烦闷。老人家耐不住寂寞，总喜欢捣鼓些什么，有时候也去凑热闹听听什么养生保健讲座，买一些没用的保健品，花了冤枉钱还以为物美价廉。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不离谱也由他去，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忙人不管闲人事，各有各的活法，走一村算一站，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就是福。

　　这几日，还没有进入腊月，一场超过20度的降温严寒把小城包裹的冰天雪地。天空淡蓝，万里无云，冬日的暖阳虚弱无力，寒冷笼罩下的小城，静谧、苍白、清寒，极少夏日的喧嚣盈耳。地面积雪半融结冰，道路湿滑，走路都需三分小心。想来父亲晚年不是无事可做，而是做事思虑太多，经常风风火火来往于城乡之间奔波操心。干起农活家务从不服老，见人总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热心为周围的乡亲排忧解难，乐善好施、乐于助人，有好口碑。若不是遇到一场离奇的意外事故，父亲谋划的几项房屋建设计划很可能会如期完工。世间事莫谈命运虚幻，一切皆有定数，只是相信几分、沉迷一世而已。

　　冬雪的洁白、冰寒、沉寂也教会了我们很多朴素道理。这是一个风云变幻、竞争加压的时代，你看到的不一定真实，想到的不一定完美周全，平凡和高端相互角逐融合，万事万物瞬息突变……需要头脑的及时清醒和冷静应对。父亲的匆匆离世让我们不得不渐渐成熟起来，明确肩上的重担与道义责任，路依然没有尽头，即使杂事缠身，困难阻隔，生活的复杂考验从来没有停息过半刻。漫漫冬日，千言万语，不知所云，衷心祈愿父亲在天国一切安好，福佑我们走好余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