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一天的时光说短也太短了,感觉还没干什么,夜色就淹没了小村,路灯的光很弱,一片昏黄洒在水泥街道上,像浑浑噩噩的梦。太安静了,脚踏在硬帮帮的路面上卡卡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调孤寂,觉得这夜里少了什么,街道上没有孩子了,没有孩子们玩耍时那无忧的充满生气的笑声了。孩子们呢,那些贪玩的孩子们呢,现在的孩子们大都在家里电视前看那些似懂不懂的电视剧呢,或趴在电脑前玩血腥暴力的游戏,有的甚至在手机上聊天,不是说二海的儿子十三了,就在网上聊了个女朋友吗。
我记得早些再早些时候,就是我童年的时候了,那时村里可没这么多电器,一个村里只住在村西头在乡里棉站当站长的张宝有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每到晚上看电视的一屋子,那时孩子们不喜欢挤在房间里看小窗子里的几个小人晃动,除了有武打片,他们更喜欢外面黑乎乎神秘的夜色。那时的街道还是土地,坑洼不平,不过这不影响孩子们的玩耍,孩子们一律穿着自己妈妈做的棉袄和棉鞋。
晚上孩子们玩得最多的是捉迷藏,小村里的孩子们捉迷藏分文武两种玩法,武的玩法是几个孩子分成两队,比如他们以老槐树西边的一个石墩为标记,一队站在石墩边一队远离,领队喊开始孩子们便行动了,守石墩的不让那一队的摸着石墩,一个摸着石墩了就赢了一个,守石墩的还要去抓那一队的,捉住一个就赢一个,最后赢得多的胜出。一时间街上孩子们影子般奔跑,尘土飞扬,三九寒冬的天气,一个个孩子们都敞开着棉袄,鼻头上浸出汗珠,弄得灰头土脸的。
文的玩法就是一队孩子们站在原地等着,那一对孩子们跑一边藏起来,让这几个孩子去找,找着了就输。那时的孩子们对小村的每一条胡同的每一个角落太熟悉了,藏的孩子们费尽心思藏在门洞边玉米秸里麦秸垛里,但最后还是会被找出来。也有找不着的时候,孩子们会使出点计谋的,比如在街上喊找不着你们,不玩了,回家了,那藏起来的孩子们听见就出来了,当他们发觉上当的时候也是不甘心的,稚气的争吵声笑声把冬夜的寒冷震落一地。
也有的藏在麦秸垛里睡着了,一睡就半夜甚至一夜,第二天会被当做笑谈的。有时玩得饿了,就会在村头的地窖里用棍子或钢叉扎出几块红薯,再弄一捆玉米秸烤着吃,红薯自然是等不到烤熟的,便从火里拨弄出来,两手倒着哧哧吹着气就开吃了,每个孩子都是两手一嘴黑的回家了。
温柔的浓浓夜色覆盖着小村覆盖着大街上的一群群玩耍的孩子,孩子们在玩耍中成长,是少年了,走出小村去镇子里的中学上初中去了。后面又有一群孩子们填补了他们的位置,那时小村的每一个孩子都会在村子里的边边角角里留下他们的足迹,小村的每个旮旮旯旯里都留有孩子们的味道,小村在这些孩子们的成长中不知不觉就融入他们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肤里了。
去镇子里上初中的少年每个礼拜回家一次,回家后他们不再捉迷藏了,他们觉得捉迷藏是小孩子的游戏,他们感觉自己长大了是大人了。晚饭后他们几个一伙的走出小村,去邻村里看电影,这个村没演再换个村找,一直到半夜才回家的。在一个村里发现一个超市里的小姑娘挺可爱,便进去买盒烟。找着话和人家说几句,出来后就嘻嘻哈哈一阵子。那时的少年还是很纯洁胆小的,出格的事一般没人敢做的。礼拜一就又上学走了。
时光如水不紧不慢的流着,这些孩子们就是水里的鱼,向远方向着他们的梦游着,越游越远,这些一起捉迷藏看电影的伙伴们渐渐的分散开了,不知不觉间游到了中年,感觉有些累了,停下休息,才想起和旧日的小伙伴们已许多年不联系了。
一直在村里的在外地的碰到一起有时间了,比如在春节,会坐在一起喝几杯小酒侃大山,说的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印象最深的都是童年少年的玩耍,那时的生活虽然有些苦,可回想起来总有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在里面,让人永远也不会忘记。也会聊起现在的孩子们,说现在的孩子们大都沉迷虚幻的网络,和他们那时不一样了,他们感叹也许丢掉的正是最为宝贵的。老友们聚在一起,多少年的话攒到一起说也说不完,不知不觉间就都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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