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斜阳,镇南关下。岁月冲刷着三层花岗石筑成的城墙,关下广场上人来人往,间或有几个人驻足,也不过是为了拍几张照片留念,没有人会去倾听历史的声音,时间掩盖了一切。三十五年前陈毅元帅亲笔写下“友谊关”三个字,如今字还在,人已远,世事早已经面目全非,就算汉白玉也敌不住岁月的侵蚀,就那样在西风中苍白无助,或有些许嘲讽,散落在斜阳中,无处找寻。
我宁愿关上还写着威武苍劲的“镇南关”,或者叫“子材关”都好,没有一个中国人可以忘记那段屈辱,更不应该有人会忘记那个六十八岁的老将军,大吼一声,带两个儿子直扑法军,只这一刻足以让天下动容,足以永垂青史,虽然我也知道他曾经是天地会的叛徒,是朝廷的鹰犬,也知道他一生都在镇压农民起义,但我心中此刻却只有崇拜和欣赏,竟没有一丝鄙视。就像历史只会记住林则徐虎门上那次挥手,却往往下意识地忽视掉他是死在镇压农民起义的路上,一挥手,就是他的一生。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坐在凭祥市的一家酒吧里,酒吧在市中心的老街上,名字我忘记了,很舒服很怀旧的氛围,它的主题就是怀旧,怀念和记忆那些过往的曾经,这里没有太多纸醉金迷,没有那些庸俗的世态炎凉,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故事,一段又一段我们不知道或者将要忘去的历史,这里收藏了很多共和国发展历程中的图片和实物,我看到那些明显略旧的泛黄的照片,有无尽的苍茫,固执的历史,难以留下色彩,只留下痕迹。
老板是个很有趣又很亲和的人,很像凭祥这座城市,有故事却不张扬,有历史却更加谦和,平静简单地过日子,经营着这个有意思的酒吧,也经营着生活。
在二楼看了很多关于中越关系的照片和展物,不由和几个不知道名姓慕名而来的朋友聊起了那段历史或者叫做曾经,有人说胡志明是个好同志,但他的后继者不是东西,吃中国的大米,用中国的步枪,打中国的老百姓。
是啊,胡志明是想不到,会在他经常出入的凭祥,会在他去过多次的镇南关外,他的人民和他曾经的朋友战友生死相搏,你死我活。更想不到一斗就是三十年(1979-2010)还没有停息,南沙群岛还在无声的争夺。
我不愿意去评判谁对谁错,中国没有错,越南也未必就是不对,战争不过是国家利益的延续和升级,那时候中国文革刚刚结束,民心不稳,人民对国家有的是很多失望唯一没有的就是信心,需要一场战争转移矛盾,提高民族凝聚力,这种手段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有太多国家用了太多次。越南也不过是恰逢其会,一个太爱在大国羽翼下取暖的国家,一个有奶就是亲娘的国家,忘记了取暖要交取暖费这个经济原则。以为养了点陆军就是德国就是苏联了。不过,后来它还是知道了。但是并没有记住可能是伤疤好得太快吧。
我们的子弟兵和老百姓死了很多,残了很多,越南那边更多,战争对人民来说没有胜利者,但谁会去想这些呢,老山上有一块墓地,里面埋着很多不知道为什么而死或者不知道怎么就英雄了的人,我想明天去看看,不是看风景也不是怀念,就是一种尊重和对历史的一次感受。
我在酒吧逗留了很久,一张又一张,一件又一件看老板的收藏,听关于那段历史的故事,恍如隔世,心中有太多感怀,太多思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也不知道要不要说,怕惊扰了这让人安心怀旧的氛围,很多年了,我也没有这么近的靠近历史,靠近人生,今天来这里就是对生命的奖赏,就是一次难以忘怀的历史,我来过,我安静的走在历史中,我充实,我没有也不会带走什么,但会留下很多以往不知道取舍的包袱,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窗外人来人去,老街很老了,显得那样平静安然,这就是一种境界,一种可以享受却说不出,也不用说出的享受和快乐。
没有告别,走得像来的时候那么安静,从老街走出是这样,从凭祥走出来也是这样,又一次来到关下,结束离开都是在这里,我愿意在心里一百次叫它镇南关,更希望世代子孙都这样叫它,镇于南,中华万岁!
历史没有真相,所以有了考古学家;历史不会有真相,所以考古学家会越来越多,看来以后有儿子可以让他去学考古。不错。
我是卑微的,不敢高声,历史和我无关。
后记
写个后记,离开不代表忘记,凭祥是个让人很舒心的地方,安静,清秀,没有那么多人,城市不会显得拥挤和感受太多冰冷的欲望,那里有很多小吃,好吃不贵,像老六米粉,还有烤鱼也特别棒,像个可以安家的地方,城市的味道只存在钢筋水泥的建筑物上,不在凭祥人的心里,镇南关早在三十五年前就改成友谊关了,还有据说曾经孙中山也到过这里,还在关上进行过起义。
镇南是笔者心中的称呼,镇于南,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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