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依旧有很多雪,晚霞照在银锭桥头,河岸上成排的树木只剩下粗大的干和枝丫。细碎石砖的街在这里打了一个弯,然后就在夕阳中通向一处有点幽森的院落。
走到这里的时候大门已经落了锁,暗红的颜色让我想起紫禁城中被寒风吹动的红灯。夕阳照不到这里,它被阻挡在杨沫曾经居住过的那间老屋的檐角。而30米外赫然立着那个曾经轰动京城的雕塑。
这条街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睛我都会嗅到它的气息。
在我打愣的时候居然听到鸟的叫声,这被严寒包裹的冬日,那叫声显示了一种活力,一种在紧缩的气团中向外扩张的喜悦。寻声望去看到三五只喜鹊正栖息在被那灰色围墙缠裹的倔强向院墙外探望的枯枝上,黑白分明的羽毛就这样任自己走向暮色。
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玩,那时眼前的大门上没有恭王府三个烫金的大字,更没有门前那对盘卧的石头狮子,那时的大门是深褐色的,两扇门相接的地方被一条二尺来长的木条钉住,而我常常扒着门缝去看门内的那条大狗。
院落是常去的,因为我在这里一个老师的家中学画,那时这里大小院落内住的全是人,不似现在房内都是空影。出入走的是后门,听说临近前门的房屋是座凶宅,所以那门是封闭的,只有那条狗。
那时的院落很是凋敝,房檐上到处都能见到卷起的漆皮,低矮的窗前风吹动着那些并不粗大的树。记忆中有一片很大的竹林,竹子大多生长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而像这样闹市中的庭院这竹是不多见的。据说这竹叫潇湘竹,竹叶上有一些暗暗的瘢痕,雨水过后这瘢痕处会留有像泪水一样的水滴,在风的摇摆中有晶莹的水滴落下,搅得人心里痛痛的。我极喜欢那种潮湿、清新又略带点泥土腥涩的味道。那片竹林的深处便是我当年捉迷藏最好的隐匿之地,几乎没有人会想到我会在那片萧瑟之中。
那长廊是我留下身影最多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我在那里学画。长廊的形状很好看,虽说比不上颐和园的壮观,却总比北海来得婉约。那种九转回廊,与周围的房屋、树木相宜得彰。上面是雕梁画柱,只是因为时间太久色彩极其暗淡,甚至要很仔细的分辨上面的图形。我们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猜彩画上面的故事,之所以是猜,全因为没有谁来告诉我们正确的答案,我们在记忆中搜刮着拼凑着,无论结果怎样,给予我们的都是欢快。
学画画是家里的意思,我没有画画的天分,更没有那种勤奋,我喜欢的只是仕女,喜欢的只是玩耍。老师之所以留下我是因为他说我的气质很适合作画。
画画很枯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素描,因为我眼中的世界总和别人不一样,云在我的眼里会幻化成马鹿牛羊、山川河流。花在我的眼里是美女、小孩、紫袍、红灯。看着我的素描老师总是无奈的摇头。好在我不想成为画家,我只想生活在自己理想的王国里。
生活就像眼前这扇门,从封闭到敞开,以前的所有都成为记忆,而足下的这条路却通向一个大大的未知。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meiwen/sanwen/102676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