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湖南南部,冬天洗澡都是等太阳天的中午,在阳台上放个大木盆,盆里兑好了水,母亲帮我搓洗。水稍凉点又小心地加热水,只要微微起点风,母亲就慌忙帮我擦干,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秋衣秋裤常穿反了。
十五岁到湘北上学,读的寄宿,学校有淋浴,但不供热水。第一年冬天,洗澡是自己到开水房拎半桶水到澡堂去,开水房离澡堂有近千米的距离,将水拎回时已满身热腾,甚至冒汗,水却不太热了。后来看好多学姐都是直接洗淋浴,既快捷又洗得干净,自己也开始壮着胆子洗冷水澡,最先常感冒,慢慢地就习惯了。但每次洗澡前看到水池边结了薄冰,都要不断地给自己打气,高声唱着“我不怕冷,我很坚强”的自创歌曲,像奔赴沙场一般壮烈。
如今在洛阳有了自己的家,屋里有暖气,卫生间又装有热风机,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女儿会帮我吹干湿漉漉的头发,自己则舒坦地躺进沙发里,把脚搭在老公腿上,他边看电视边给揉捏,若趾甲长,他就拿剪刀细细地修剪。瞧着他爷俩为我忙乎,感觉冬天在家洗澡是种幸福。
周日下午,朋友说有家洗浴城不错,正好想洗澡了,就一同前往。
进了大门,才发觉门里门外两重天,服务生穿着短袖,几个孩子穿着短裤光着脚丫在撒欢。
我们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沐浴、桑拿,然后,穿上经过消毒的短裤短褂。
出了浴室,看到游泳池里有一对母女在蝶泳,花花的泳衣,天蓝色的水,她们像两条美人鱼。
沿着地毯铺就的楼梯上二楼餐厅,不少餐桌已坐满了人。大家自己拿碟夹菜,盘腿坐在藤椅上,边聊边吃,恍惚相逢在某个夏日的夜晚。
饱食之后,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三楼的豪华影厅,浴客们躺在宽大的沙发床上,喝着香茗,看着正在放映的世纪大片,电影的对白在大厅里环绕。
服务生又带我们下二楼,楼侧有书吧、乒乓球室,我俩翻阅了几本书后,又在乒台上左厮右杀,尖声高叫,全然不守往日的淑女风范,直打得香汗淋漓才罢拍。
然后再洗澡,换回自己厚重的冬衣。低头系鞋带时,朋友说:“其实来这儿洗澡不仅是为了洁身,更是休闲放松,也算是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舒缓舒缓。”我笑道:“岂止是放松,对我而言,是冬日洗澡史上的又一‘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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