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挥手在清寒的晨风里和我们家的良人告别,到办公室门口却发现忘带钥匙了,对着一扇紧闭的门,我真想变成穿墙而入的崂山道士。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决定出去溜达一圈。
这个初冬不太冷,对面大院铁栅栏内的树木峥嵘不再,却也不曾凋零,乔木的叶子在晨辉里拍着手唱着离歌,犹如中年的叹息哀而不伤。转过一个直角是院子的后围墙,马路上行人寥寥。我放慢了步子,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漫步机遇。
又转过一个弯,一建筑围墙边,一对年轻的恋人紧紧相拥,因为年轻,所以能够晨昏不顾,信守着心中的地老天荒。两个老人慢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老太太微侧着头看年轻人一眼,那神情分明在说:年轻真好啊。我在一棵高大的青杨面前停住脚步,这是我最喜欢的树种之一,高大、挺拔。春天,嫩绿的叶子像摊开的小手掌,捧着暖暖的阳光,夏天时则变成一位快乐的歌手,秋天如果没有霜降,叶子一派成熟热烈的金黄。这是轮回中表里如一的又一个人生。
广玉兰、紫荆、忍冬、雀舌黄杨……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唤着我认识的植物的名字,就像唤着那些记忆中散失的老友,亲切而愧疚。每天在灰色的城市森林中穿行,被我们忽略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被我们忽略的情感也太多太多了。
主干道上车流如织,人们个个行色匆匆。远远地看到我的同事,她手里拎着一串钥匙,一扇门将要被打开,这个清晨我看到的风景的门则即将关闭。案牍之余,我会想到这些美丽而温暖的场景,深深地印在封存已久的心中。
看来忘了带钥匙的情境,不是想象的那样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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