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四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江南旅游。那天在苏州看了园林看了寒山寺又逛了夜市,回到酒店洗了澡,我冲进浴室洗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然后和出来的儿子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当时电视上正在播放一组歌手大奖赛的颁奖实况,其中一位获奖女歌手正在讲话:大意是说她是个单亲家庭,能有今天的成绩多亏母亲多年来对她的培养。并且泣不成声地说她非常非常地爱她的妈妈。儿子看了扭过头对我说:『我也非常爱妈妈。』我故做生气地对他说:『你那么不听话,怎么能说爱妈妈?』儿子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坚决地说:『反正我是爱妈妈的。』见我冲他摇头,儿子有点委屈:『我就是爱妈妈嘛。』看着儿子的委屈越升越高,我赶紧安慰他:『好了好了,你爱妈妈,妈妈知道了,快睡觉吧。』我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又扭暗床头的台灯,就又回头去看电视。
第二天到了无锡,一进三匡城,儿子突然朝路旁的一个山坡上跑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举着一朵黄色的野菊花。『给,妈妈。』我接过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妈妈,你戴着。你戴着嘛,这是我送给妈妈的礼物。』当时我脖子上正戴着一块清代的玉牌,一块用白玉雕成的白玉兰,上面用一根红线穿着。我把菊花接过来拿在手上,敷衍地在胸前晃了两下,表示没法戴。儿子却坚持要我戴上,他让我蹲下来,并且亲手把野菊花插在我连衣裙的第一颗扣子上,扣好。很认真地说:『妈妈一定要戴啊,这个就是我爱妈妈的意思。』说完就跑开了。我站在那儿心里泛起一片潮湿。
拼一整天,我都戴着儿子给我的菊花胸饰,穿行在来来往往的游人中间。那时正是旅游旺季,人们看到的我是一个穿着一件蓝底白花布质连衣裙,一双麻质凉鞋,衣扣上有一朵黄色的野菊花的女人。看不到的是野菊花背后的那颗幸福而满足的心。
偶而也会有人看一眼我胸前的野菊花,露出一脸的疑惑。因为那朵野菊花实在是太大了,几乎象一颗长在胸前的植物,我猜那是想问:怎么戴这么个东西?的确,看到一个衣着还算得体的年轻女人,胸前插着这么一朵野菊花,那感觉多少有点怪怪的吧,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告诉他们:这是我可爱的儿子送给我的礼物,也不知道那些和我擦肩而过的人们是否感觉到一股清香的流动。我知道的是:我的脸上一定满是骄傲和幸福。
我的儿子,用一朵野菊花把他对母亲的爱坦坦然然地给展现出来。
如果有一天你在街头看见一个女人,胸前有一朵野菊花,那个人不一定是我,但那个人一定有一个美丽的家,家里一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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