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家乡开始退耕还林了。我家老屋后那片几乎沙化的耕地,被栽种了一种叫不上名儿的树。彻蓝的天空下,春风轻抚,树枝微微摆动着。这些半大的树苗,外形有点像还没有开花的桃树,树干呈青黑色,枝头冒出嫩芽儿,树林周围用铁丝网围着。我期待着它们能够快快长大止住沙尘。
我和Z向来对自然中的动植物都充满着好奇心,我们决定越过面前这道深深的沟渠,去对面林子里看看。由于治沙刚刚开始,树林以外仍是大片荒沙。这沟渠以前是水泥石板铺成的防渗渠,怎么现在变得这样深了呢?石板也不见了。渠里没水,我们沿着渠边滑下去。渠底部是松软的沙子,再抬头时,只见上方仅能看到一线天,像是坠入了一个深渊,我们预感不妙!此时,渠道两边的沙开始坍塌滑落,我们赶紧向上攀,而沙像流水一样倾泄下来,盖过了我的腿,我们陷入了流沙!脑中闪现出电影中流沙吞人的可怖情景,竭力挣扎全然是徒劳,面对一点点的沉没,我慌乱而束手无策。Z抓住周围固定的物体,努力上攀,有他在,我们一定能上去!
我又回想起平时生活中常向Z求助,他总会全心地帮我解决。有时他会无奈地说:“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吗?”我则心安理得的回应:“我想了呀,我的办法就是找你啊!”遇到紧急的事,我会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而Z则镇定自如,理智的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法。这一次,Z也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
Z也显得有些精疲力竭,但终于摆脱了流沙,伸出他有力的大手拉起我,再用力一托将我举上地面,而后他也一跃,跳了上来。我躺在地面上,感到天旋地转。
这是一场梦,而我家屋后像一片海洋一样的芨芨草却是真的变成了沙海。村里飘香的果园和沙枣林消失了,长满梭梭柴和红柳的小山坡没了,婀娜的柳树、顶天立地的杨树也不复存在。人们用推土机推掉了草场、推平了山坡、砍掉了树木,种上了庄稼。每个地头钻一眼深井,在干燥酷热的夏季,源源不断的抽水灌溉着庄稼。地下水位月月降,年年降。除了庄稼地外的绿色生命,像被下了咒,都枯萎了。每年春季,沙尘暴像恶魔一样惩罚着人们,塑料地膜被卷的漫天飞舞,移动的沙漠逼近村庄。
电话里,母亲说家里的饮用水井已经抽不出水了,我的心一紧。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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