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乎小时候的记忆,好像都留给了草长莺飞的时节。那样的万木葱茏,让人看着欢喜。甚至是草,嚼起来也是那么有滋有味。
比如毛根儿。细细的、尖尖的、嫩嫩的,长得像一根根缝被子的针,在茁壮的草丛中锋芒毕露。我们喜欢趴在青草地上,仔细寻觅,看着从针型的绿草中露出头的毛根儿,一阵窃喜。轻轻地抽出来,剥去外皮,洁白的毛尖就露出头来。放进嘴里咀嚼,绵绵的夹着甜丝丝的味道,吃起来是一种享受。
地瓜儿是一种野果,比硬币大上一圈。它在瓢儿形状的绿叶掩护下,藏在浅土里。扒开叶儿,再轻轻地刨开一层土,那熟透的,粉红色、透亮的果实就呈现在我们的眼前。用树枝轻轻剜出地瓜儿,对着太阳可以看到果肉里的小白籽。不用洗,吹去浮土,直接放进嘴里,真甜。
空地里、田埂上能看到一丛丛半人高的带刺的树,上面开着好多粉色的花儿。那些花儿谦虚且卑微地绽放着。花期过后浑身长刺的果实就显露出来。性急的人刚刚伸出手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给蛰回来。人们给这果实取名为刺梨儿。刺梨儿成熟后就变得青里透黄。剥去果实上的刺儿一口咬下去,涩涩的,不禁眉眼紧蹙。但是别急,马上就有一股甜酸的味道紧随而来,让人回味。
后山梨,顾名思义是生长于大山深处的梨。受环境和气候影响,它有着独特的质地。梨很大,一个就有斤把重。深绿的果皮上有许多小麻点,细腻的果肉、充足的水分,咬上一口,口舌生津,甜到心里。即便是多年以后,想起后山梨,我仍忍不住咽口水。
铁路附近有大片农田,农民收获之后,地里难免会有零星落下的花生,它成了我们这群孩子眼中的猎物。放学了会逃离父母的视线,结伴跨过闪亮的铁轨,去田间地头,弯下腰认真翻拣,发现一粒,就有一声惊呼。现场剥开就吃,美着呢。
爆米花是记忆中的又一种味道,“嘣”的一声巨响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那味道香了我们的心田。许多年后,我的一位同事,在“情人节”那天,和别人一样,也给妻子送了花儿。只是这“花儿”很特别—它不是玫瑰花,而是一袋爆米花。这别出心裁的设计,把我们一同带回到了童年。
说起面包,与一部电影有关,那年我们好几个班级被带到拍摄现场,作为群众演员参与峨眉电影制片厂的一部文革伤痕故事片拍摄。摄制组发给每个人的午餐就是两个蓬松的面包,筋道、香甜。同学们叽叽喳喳聚在一起,享受美味。拍电影,吃面包,成为我们记忆里的一个镜头。
xxxx年4月,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的盐源县,熙熙攘攘、琳琅满目的街道上,一个点心店铺吸引了我:桌案上摆满各种形状的米花糖,分别由黑米、白米、红米等不同原料做成。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的米花糖是长方形的,有一寸左右的厚度,白米粒里夹着红皮花生米。一口咬下去,嘎嘣脆的声音合着香甜的味道让童年有了味觉上的欢喜。
若干年以后的今天,在这条朴素的街上,米花糖再次诱惑了我。此时,同行的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燕儿,眼睛也在米花糖间游移。她其实和我一样想起了小时候。我们立即豪爽买了一大袋,从盐源一路吃着走完了美丽的泸沽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们过足了米花糖的瘾。
我觉得时代是有味道的,比如我的童年、少年时期,就是在天然的环境里,被大自然散发出的清香所熏染,那香气攫取我们的味蕾,留在唇齿之间,让人咀嚼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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