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我是有些惶恐的,自我出生到现在短短二十来年,认真呆过的算城市的,大概就两个地方,长沙和京都,说来好笑,京都居然是我第二个呆过的能算的上大城市的地方,偶尔会打趣较之大阪相比,这地方大约也算得上荒凉了,我们戏称为乡下——这是一个需要买衣服的时候必须要坐半个小时地铁去中心的地方。如今合算起来,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整整九个月,还有一个月,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大约是十几天前去了一趟神户,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不远,因而选择了早去晚回。从神户回京都的时候其实不算晚,几点也记不分明了,只是日本五点几乎就失了光亮,也就算作晚上了。我坐在JR的列车里,里面灯光明亮如白昼,暖气几乎要熨的人后背渗出汗来,而一窗之隔的外面飘着小雨,远方几乎淡的看不清的霓虹绰绰闪烁,落到眼中的时候被黑暗晕染开来,所以看不真切,窗外的寒意便借着如水的黑暗荡漾开来,几乎要隔着玻璃入侵温暖如春的车内。
铁道两旁的一排排奇形怪状的几乎掉光了叶子的小树慌张地从窗外迅速的逃走,搅开眼前浓如墨的黑暗,一盏盏路灯则顶着昏黄的光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很快跟随着这些小树消失在眼前。
玻璃窗硌着脸有些凉,我把耳朵里面牢牢塞着的耳机扯下来,双手圈着放在额头挡住四周有些晃眼的日光灯,将脸紧紧贴在玻璃上极力睁大着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窗外一座座不知名的,空无一人的小站自黑暗中慢慢的显现出身形然后消失,它们低着头,在昏黄的灯光下落寞的放佛是在这里歇了很久的老人,却是奇异的安详。外面雨声渐渐响起来,雨水一滴滴沿着玻璃坠落下来,然后渐渐的将玻璃霸占起来,于是窗外的东西也几乎看不见了,哈口气抹开窗上附上的似有若无的白雾,在玻璃上刮出一道道水印子,景便糊了,莫名就想到了长沙的雨。
长沙的.天气时好时坏,如今突然间细细回想的时候,满满铺满记忆的天空里,最多的,大概是灰色。那是从某个方向开始,似乎是被谁不小心抹了一笔缁色,那缁色就着有些厚重的白云润润的浸没了整个天空,就成了淡淡的灰色,偶尔抬起头望一眼的时候,似乎还能瞧得见分明的层次,莫名有些喜欢,可是这种时候,分明是预示着快要下雨了——长沙跟雨总是分不开的。
埋着头走路的时候,脖子上总是突然传来一点湿凉,这个时候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座城市又下雨了。这种雨不是招人喜欢那种,雾雾的,固执地一丝风也不夹带,落在脚下的人行道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声音,绵软无力,然而却意外的能持续上一周。
从学校回寝室的漫长的路上种着密密麻麻的香樟树,有些该是有些年头了,它们生机勃勃又肆意洒脱的生长着,将整条街染得透亮,树冠向着天空延伸开一片,极力证明着自己在这条街上的主人位置。而每当雨落下的时候,这些绿都失了那么些亮光,透过溅着几滴雨水的眼镜,暗淡的落在眼里,令人突然生出些烦躁来。更令人烦躁不止如此,脚下一块块地板砖在雨中变成了陷阱一般,雨水汇聚潜伏在下面的小坑里,只待人猝不及防地踩上去,便携着些泥土一起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溅在那人的脚上。
其实京都也经常下雨,而且是说下就下,十分任性,大部分时候一丝征兆也没有,令人无可奈何。总是赌气看着早上的蓝的发亮的天空顶着今日有雨的天气预报出门,理也不理门廊斜插的伞,如果快要到第二节课的时候还没下雨,这种时候就开始影影约约有了些无聊的愉悦感,心满意足的感叹:“果然我的生活经验才是对的。”——仿佛赌赢了几百万块钱,然而这喜悦总是还未持续一个小时,就被偶然上课期间朝着窗外的一瞥打破:外面已是湿湿一片。
大概是因着这些无聊的小情绪,我在日本生活期间几乎每每下雨必忘记带伞,偶尔太大不能横冲直撞的跑回宿舍的时候,只能去便利店买上一把伞,于是有段时间我的寝室放了五把伞,一个雨衣,再后来,我给楼下公共区域“捐”了四把,宿舍还有三把。
很早的时候为了参加新概念的作文比赛,啃了整整好几届的优秀作品出版集,奉为圣经,对于里面有一篇写南京的文章印象深刻,那应该是我想去南京念大学的根源,也是因为那篇文章,我坐在宿舍里,将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性格当做至理名言,在小小的几平方米里想象着这些城市不同的性格,想象着我踏入这土地之后跟这些不同性格的城市谈着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后来写了篇不知所谓的文章参赛没有什么后续不提,待我后来上了大学,又游荡过几个地方之后发现,这大约都是放屁。
所以,对于一个过客来说,城市的概念缥缈而又虚假,甚至抵不上他日在某座城市的公交车上,前面一张张如同长在挂于护手上的手背或手臂上一起在闷热的车厢中东倒西歪昏昏欲睡满是倦意的脸。这些或年轻或衰老的脸组成了这个城市,而这个城市却不止这些脸,它们消失在那日黄昏时候拥挤的车厢里,偶尔也消失在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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