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感受到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窒痛时,我才发现一个很严重且迫在眉睫的问题——麻药似乎并没有起什么太大的作用。
因为上次手术推了助眠药物睡得很安稳,一直到了病房门口才大梦初醒,所以这次强烈要求护士姐姐(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医生)给我加注了轻松好睡眠的针剂。从打补液到贴心电到臂丛麻醉,我一直保持着看起来很轻松的状态跟身边忙忙碌碌的医生护士聊天吹水,试图展现出人民警察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外加叮嘱医生的手术刀尽量原路返回,确保不要搞出“比翼双飞”的视觉效果。
和上次比起来,这次的麻药效果似乎要好一些,不出五分钟,我已经觉得整条左臂都已经无法听从口令直立行走了。注射麻醉的兄弟好像画家看一副成功的画作、庖丁看一头解好的牛一样,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自鸣得意。我记得上次手术睡着之前我还听到手术室里萦绕着教授的谆谆教诲,结果这次手术将毕我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教授慢条斯理的询问进度,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教授这么文质彬彬的称呼果然是因为没有疑难杂症就立志教书育人给他自由的缘故。总之一切准备就绪,磨刀霍霍向绵羊。
但是突然我发现睡不着变成了当下很尴尬的事情,我好像不得不面对“一布之遥”的主刀医生一边聊“看这把刀锋不锋利”,一边极具画面感的比划着怎么下刀能“一杆破百”,甚至手术过程中还因为螺丝是十字的但只有平角的螺丝刀中断了几分钟,直到进驻医院的合作厂商又送了一把进来。更尴尬的是如前文所说,虽然因为控制不了手臂被断定麻药功成身就,但实实在在的痛感以至于让我第一时间不是向医生求救,而是思考为什么打了麻药还会痛?是打得不够还是我出现了幻觉?刚才确实是觉得手臂抬不起来了啊?应该不是幻觉吧,要不这一身冷汗是因为什么?对哦,好像是真的没什么用……后知后觉的加了局麻,才算得以劫后余生。
但是不痛是一回事,没有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局部麻醉拯救的了手背的肌肉,好像并不能解救它心心念念保护的掌骨。于是当医生操起螺丝刀开启撤出螺钉的征程时,我不得不选择找那位开始以为是护士后来知道是医生的'姐姐聊天来转移注意力。聊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看足球篮球竞技体育觉得骨折似乎都成了家常便饭,球场打个架场下捶个墙都能骨折休战几个月,所以没有把骨折当做多么严重的一次遭遇,直到经历了住院手术拆线复查休养到拆除钢板长达一年甚至后续不确定时长的恢复期,才知道也许某一次漫不经心的失误或者求胜心切的拼搏导致的并不是简单的一道伤疤,也许就是几年甚至更长远的影响。
一直到手术结束我都有幸保持着清醒,结束的时候还有点别致旅途的仪式感,常常觉得人生的每一次挫折和伤痛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和出现的意义。父亲说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一次劫,或许因为你养伤时不得不的小心,无形间得以与更大的灾祸擦肩而过呢。我知道自己并不会因为这次受伤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选择远离体育场散步看世界,毕竟休养期间居然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跑去踢球,对重回篮球场的渴望也早已无限充斥于脑海。但是比起懂得在今后的日子里以自身安危为前提做力所能及的事,立志完成自己“健康再无虞,生活暨完满”这个满分收尾的答案,似乎还应当有一个高屋建瓴继而升华的加分选项。
生活中遭遇挫折的意义并不在于挫折本身有多么醍醐灌顶,过后又怎样追悔莫及,而在于如何云淡风轻地道一句你好珍重,然后继续大步朝天的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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