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十五度,不过绝对没有十五度,不过今天真的不冷,九点半开车来到了高中门口,手机忘家里了,出好摊,习惯性的想找手机,只好打电话给老婆让她找人把手机拿来。
十年前我在高中门口出摊,根本不可能堵车,因为那时候很多家长都是骑自行车,或者摩托车送孩子,现在开学这天,学校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汽车,现在的小轿车非常便宜,一般家庭都买得起,不过在乡下小轿车依然是有钱人的代步工具,一般人还是骑电动车。
今年暑假,我带着儿子去青岛看女儿,本来是玩一天就去女儿打暑假工的酒店看女儿,不过女儿在电话里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去看女儿的欲望,女儿说她们这个酒店是五星级酒店,来来往往的都是有钱人,爸爸你要是来了打扮一下,穿的好一点,这句话让我有一种恼怒,不过仔细一想孩子的话不无道理,她不想自己的父亲用一种乡巴佬的形象出现在同事面前,我带着儿子出来,也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前天晚上在网友的住处住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来得及洗衣服,再加上坐车的鞍马劳顿,一定是一种非常凌乱不堪的形象,我打电话给女儿说我和你弟弟不去看你了,你这个月上完赶紧回学校报到去,然后就和儿子坐车回来了。
在高中门口卖书,从轿车里下来的孩子,都是一脸洋洋自得的荣耀,而很多孩子是做公交车,或者坐家里头的电三轮来的,我一直注意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她是几年级,不过别的学生都是三三两两一起,有说有笑的在学校门口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位钱买吃的,她总是一个人落寞的在我的书摊前翻书,不过她从来不买,有一次她问我,叔叔这本书多少钱,那是大仲马的茶花女,我说二十五,她吐一下舌头,满脸窘迫的说这个星期拿钱太少了,下个星期再买,然后逃一样跑进了学校。
其实我从这个女孩子衣着朴素的穿戴,满脸拘谨的神色我知道这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家人接送她,但是她也不坐公交车,我在想她家应该是附近不远的,有一次我接女儿,去的晚了,女儿等不及自己坐车走了,刚好看见她一个人背着书包走过涵洞,发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骑一个很破旧的电三轮,三轮车上还堆着很多废品,女孩子看见电三轮,左顾右盼一下,走上前去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热乎乎的肉夹馍递给老人,喊着姥爷我不是说不让你到学校门口吗,老人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肉夹馍,一边说我害怕咱俩走错路了,走吧,姥爷今天卖了三十块钱,姥爷领你去吃你最爱吃的麻辣烫,女孩子左右看看,用手纸嚓嚓老人嘴角肉夹馍的油啧,说姥爷你前面走,我徒步,老人只好登着三轮往前走,走两步停下来等这个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
高中的孩子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是自尊心虚荣心最强的年龄,社会上攀比的风气不由自主在影响着孩子稚嫩的心灵,只不过孩子啊你们知道吗,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不管你们的父母穷与富,她们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模一样的。
再后来这个女孩子来我的书摊,我给她推荐了一本书,父与子,而且不要钱,算是租给她,这个女孩子和女儿都是高三,不过她是理科,高三一年,她在我的'书摊看了七八本文学名著,而我的女儿一本名著也没有读,后来我让女儿打听这个女孩子,她父母离异,跟着母亲,不过后来母亲跟着别人远走高飞,她只好跟着靠拾废品维持生计,身有残疾的姥爷过,那一年最后一个月,她把最后一本书给我,对我说叔叔谢谢你让我免费看这么多书,以后不能看你的书了,因为我要去深圳打工去了,我说快高考了,说啥也得参加高考啊,女孩的眼泪出来了,叔叔姥爷死了,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我很想去读大学,那里有藏书丰富的图书馆,可是读大学是要学费的,我先去打工,把姥爷这三年供养我上高中借的几千块钱外债还上,叔叔再见了,那一天很冷,这个女孩子看不出来颜色的棉袄咯吱窝下漏出棉絮,我从钱箱子里拿出二百块钱,说孩子路是自己走的,不一定非得上大学,以后路很长,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照顾好自己,女孩子泪如雨下,不过说啥也不要我的钱,不过她最后收下了一百块钱,跑学校把她这几年的书都给我,说叔叔你卖成废品换几个钱,谢谢叔叔。
一晃两年过去了,如今女儿已经是大一的学生,前两天和我视频说无聊死了,无聊死了,我说大学图书馆那么多中外文学名著怎么不看,突然我想起那个孤身一人去深圳,想上大学读书的小女孩,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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