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它总是这样调皮,匆匆而至,总让人措手不及。一直期待它的到来,等到春天都过去了一半,现在它终于来了。于是我拿了伞,走出门,笑着去迎接它的到来。
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嗅到了雨水的味道,那是一种清新的、令人格外安心的味道。我撑着伞,漫步在雨中。街道上,异常的安静,没有了以往的车水马龙,连过路的行人的脚步都是匆匆的。街道两旁,只有那正接受雨水洗礼的花草,雨水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世界不再像往常那样嘈杂,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宁静。
我走到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块高高的“心语石”立在那里。我撑着伞,走过去。心语石挂满了一个个小木牌,那是这座城市的人们对过去的忏悔和对未来生活的祝愿。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犹豫片刻,还是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小木牌,挂到心语石上,雨水落在上面,仿佛就能淡去一切。
然后我撑着伞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红绿灯的岔路口,在这里我停驻脚步。我盯着那不停闪烁的红红绿绿的数字,想着,人生中的每个岔路口,无论怎样选择,都不能再重来。即使错,也要继续走下去。与我而言,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往北走是勇气,往南走是放手,往东走是回忆,往西走是遗忘。我曾在原地久久驻留,不知道该怎样选择。
又走过了几条街,来到了长亭。抚摸着朱红色的柱梁,我仿佛看到了那天大雨滂沱。有三个人,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孩,还有另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洛。他们在这里大声的向世界宣告:他们的理想终于实现了。然后他们相拥在一起。那一年,他们18岁。
画面突变,时光也随着斗转星移,刚刚的三个人,只剩下了那男孩和一身黑裙女孩。千言万语,不及烈酒相陪。他和她手里各自拎着一瓶酒,摇摇晃晃的走到这里。他们正走着,忽然间,男孩蹲下去,无声的哭了起来。女孩没有说话,也蹲下,静静的陪着他。天是灰蒙蒙的,微微细雨,淋湿他们身上的衣服。
这时镜头又一次转换。殡仪馆里一片肃静,男孩穿着一身西装,女孩依旧是那身长裙。只是他们胸前的那朵白花格外乍眼。在最初的三个人里,说好了不离不弃,却最终还是有一个人先走了。洛的生命就这样定格在她21岁的某天。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笑得很灿烂。外面瓢泼的大雨,轰隆的雷鸣,也在为她送别。
最后一个镜头,男孩手里捧着一束花,走进逝者长眠的墓地。他把花轻轻地放在洛的墓前,背对着一直烈酒相陪他的女孩。他转过身,苦笑着冲女孩摇头。然后便从女孩的身边走过,不再回头。他走后,女孩默默闭上双眼。画面至此,戛然而止,可我分明还看到男孩离去时,眼里含着泪。
这时我的思绪被大颗大颗的雨点拉回。这雨下大了呢。刚刚陷入沉思,却不知雨伞什么时候滚落在地面。我弯腰捡起,合住,不在打开。任凭雨水打湿我的黑色长裙。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一段文字:在人生的戏台上兜兜转转,也许换一种角色,我们可以从头来过,如果反转了人世,你还是不肯回头看我,那么我想,从头来过,不如错过。
雨越下越大,淋着雨,我往家的方向走去。
风悄悄地翻开我挂在心语石上的小木牌,上面写着:“又一个雨季到了,而你却没有再回来。往事如烟,就让这场大雨冲刷了所有回忆吧。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还有这滂沱大雨陪着我。”
我喜欢在雨中漫步,这清凉的雨水,可以使我清醒,让我冷静。也爱这下雨时,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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