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竹韵随笔

　　和竹岚姑娘在花灯船上相遇，是第二次了。前次，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偶然在宜宾市长江南路，是那么不经意，当然寒暄是必不可少的。印象中的长江第一城，是距离云南最近的城市。这次在花灯船上，竹岚说出她的名字，“竹岚”二字，难免让人产生遐想。在这座长江第一城，总有让人魂牵梦萦的，细想来，却是竹山延绵的“蜀南竹海”。竹岚说她的家在长宁县竹海深处，听到这话，我便知道了‘竹岚’二字的来由和蓄意。

　　竹岚姑娘喃喃讲起她的家乡，成了我对蜀南竹海最初的印象。之后查阅了一些资料，蜀川可谓之浩瀚！

　　川北“剑门蜀道”纵贯南北，唐代诗仙李白过蜀道，作《蜀道难》，感慨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古时无名氏修蜀道的艰辛，可观一斑。南方，则有蜿蜒于群山间的“蜀南竹海”，它如一颗璀璨明珠镶嵌在长江之南。

　　到了宋代，词人黄庭坚被贬叙州，看破争名夺利的红尘，居住在竹海深处的墨溪边。那时墨溪尚且无名，黄庭坚居于竹海，每晚依孤灯、竹风、竹雨，挥毫泼墨，面对千峰叠翠的艉丽景色，不禁赞道：“壮哉，竹波万里，峨眉姐妹耳！”遂在石上题写 “万岭箐”，这三字便成了“蜀南竹海”的旧称。

　　往后的传说，带着浪漫的神话色彩，传说一天夜里，黄庭坚磨新墨挥毫，伴随清幽的兰花香，柴门打开。黄庭坚抬头看时，一位国色天香、白衣白裙的女子已在蓠前。面对忽然到来的白衣佳人，黄庭坚有些惊慌失措，慌乱中打翻墨盏，墨水溅到姑娘裙带上。后来才知道这位姑娘是竹海山上的兰花仙子，对黄庭坚爱慕已久，故来拜访。墨溪正是黄庭坚打翻的墨水流到山下形成的小溪，溅到兰花仙子身上的墨花则化作了竹海深处的墨兰。

　　我相信这样的传说，甚至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名山名水多有浪漫传说，经世人辗转相传，即便虚幻，也当作了真实。今天在花灯船舱中，竹岚姑娘讲起墨溪、墨兰的传说，游客煞有兴趣，听者大多是勿忙来往的过客。但细想来，墨溪、墨兰有了这样美丽的传说，方才显得完美。

　　花灯船行驶在长江画卷中，夜幕降临，悬挂的雕花笼亮了，远远望来，朦胧且清雅。我彻夜想着黄庭坚和兰花仙子的传说，在那么美妙的竹海之夜，想象它续篇的故事情节而辗转难眠。三更后，船帘外幽雅亮起的雕花笼，美丽画卷上，隐约绘有“蜀南竹海”的影子。

　　第二天早晨，船泊在江安县码头，伴随水声，传来船夫出航的吆喝。我知道这里离蜀南竹海近了，离竹岚姑娘的家也近了。想象中的竹海深处，风携竹香，吹拂在湛蓝河面上，小舟穿行在水天之间。竹家姑娘一身翠绿衣裙，绘有竹纹图案，墨兰盛开在雾气中，如同竹岚姑娘衣裙间的黛墨画，隐约的是窗前挂着雨丝的竹楼，雨与竹同绿，嘻玩于水竹之间，一切迤逦而富有节理。

　　我回忆着神话传说中的故事细节，常把一些无关的情境联系在一起，竟然一时之间忘记尚在去竹岚姑娘家的路上。当下漫天细雨，竹岚姑娘还留在船头。后来，她从行李箱里取出油纸伞，撑开，悠然在船头欣赏两岸景色。这次回故乡，是在两年之后，竹岚姑娘的眼神里带着眷念，已如落在油纸伞的雨水，点点滴滴，虽远尤近。在竹岚记忆里，溪水流过竹林，散开在宽平石板间，石后的农家院前后竹林环翠，春天里，竹院内早已是一片桃花红、李花白。

　　细想一番，两天奔波并不乏味，反倒添了许多乐趣。船穿行在竹雨间，难免会时时给游客带来惊喜。竹家自有竹家风格，就这艘行在水、竹中的船吧，与竹有太多关联。船上的小亭台，用竹筑成，船家保留了些竹枝，上船时，便能感到浓浓的竹意。行驶中，上下有竹筏穿行。筏上堆些竹篮、竹篓，好似撑筏人撑筏已久，他坐上竹椅，随河水漂去了。

　　不过老船家早已备好行当，听说他已是在河道上撑船二十多年的老船夫。他讲，竹林中的酒家有好酒，盛酒的器具是十分别致的，是金竹筒节。船夫讲起竹林深处的老酒厂，话便多了。看来他对“蜀南竹海”中黄庭坚与兰花仙子的传说有所了解，后来说起了这个传说。老船夫和竹岚姑娘所说的有所不同，但在老船夫的话中，诸事和酒有太多关系。

　　正说时，船夫从舱中取了酒壶来，细看了，果然是竹节做成的，等他打开酒壶，酒香便飘浮在了船舱中。船夫取来金竹筒，用酒提打酒出壶，倒入筒节中。在竹景和水天中，饮酒是十分惬意的，美酒带着竹香，也如满目的竹景，让人流连忘返。

　　这似乎是去竹岚姑娘的家的前奏，船已行过河湾，扑面而来的是竹海中的烟水小镇。船夫介绍她的名字，叫作“竹海镇”，名字自古留传。果然她的景致如其名，满目竹林清幽，建筑古朴而优雅，即使水边的现代建筑，也有古朴气息的影子，就如那些古气古香的建筑，融入了竹海美景之中。

　　我知道竹岚姑娘的家在竹海镇一个小村，过了水路，还需行三里竹径。她的家在河湾中，由于河道被深坎隔离，船舟无法通行，只得走竹径，但那是让人终身难忘的 ，“蜀南竹海”更会在竹径间呈现她最美一刻。

　　竹岚的话让人对她家园四周的美景十分向往，就如平时，竹岚的一颦一笑，也会透出一种带着竹韵的优雅。这次亲历蜀南竹海，也能在这漫山绿色海洋中找到一种悠闲，在忽然之间忘记了平时工作的繁忙和枯燥，似乎能在一瞬那间找到安宁而优美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