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生就是一次漫长的旅行。在旅途中,有风光秀丽的美景,愉悦走过;有狂风暴雪的恶劣,踌躇不前;有遥途坎坷的挫折,丧失意志。在人生旅途迷离的时候,是父爱陪伴我一路走来,不断前行。
记得1976年的冬天,一个风雪交加的早晨,望着窗外几乎半人高的雪,覆盖了整个庭院,我极目远眺寻找门前的路,哪里是路,哪里是沟沿,已经没有了界限,北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我回头看看爸爸,爸爸掐灭手中的烟,从箱子里翻出两条当年他上山伐木用的绑腿带子,对我说:“凤,坐到炕沿上去。”年仅十二岁瘦小的我茫然地听着他的指挥。爸爸蹲下身子,把我的脚放在他腿上,给我的鞋带重新系紧,往下拽了拽我的裤脚。用绷带从脚脖子开始一圈一圈地往上缠,一边缠一边告诉我:我给你的小腿打上绷带,走起来不带风,不灌雪,这样你走雪地就不费力气了,多大风雪也能跟上姐姐她们。仅比我大一岁的姐姐,身材比我高大了许多,已经懂事地打理着书包。一会儿爸爸拍拍我的腿说:“好了,下来吧。”我跳下炕,好奇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呀,这不是电影里红军的样子吗?”爸爸笑着说:“怎么样,这样能去上学了吧?”我兴致勃勃地说:“行,我跟姐姐走。”爸爸又帮我把狗皮帽子带系紧,棉手套戴好,背书包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姐姐身上。
爸爸为我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又使劲推开房门挤了出去,拿起一把铁锹把自家门前的路清理出来,使我找到了路的方向。就这样,我和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孩子一起踏上了去团部上中学的路。一路上,北风夹杂着雪花狂舞着,雪丘接连不断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地在风雪中前行。由于我的腿上结结实实地打着绑腿带子,当腿陷进深雪里,拔出来时就容易多了。我紧紧地跟在姐姐身后,大约两个小时才来到了七八里以外的团部中学。狂风暴雪是恐怖的,可“小红军的样子”却成了我童年记忆中,无数颗星星中最亮的北斗星,让我永不迷失方向。
这次风雪之路,使我感受到了阳光般的父爱,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心里依然温暖如春。长大成人后,父爱又似一股清泉,即使蒙上岁月的风尘,依然被荡涤得纯洁明净。
那是1982年9月里的一个星期天,吃过午饭,十八岁的我在客厅里坐立不安,爸爸看出了我的心思:“怎么?愁着回连队了?回家那股劲头拿出来回去上班啊!把你安排在十八连教学,是我和科长打招呼的,十八连是比较偏远,本想你老叔家在那里可以照顾你了,可你到星期天还是往家跑。”
回家那股劲头?从十八连回到团部我走了近四个小时,累得我小腿肚子都疼,到家就把两条腿垫得高高的躺在炕上,连晚饭都没吃,哪里还敢再有那股劲头啊!在我发呆的时候,爸爸从仓房里推出白山牌自行车,这是我家唯一的交通工具了。爸爸把自行车前后胎打足了气,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孩子们不能不上课啊!”有爸爸送行,我自然感到庆幸,但不敢喜形于色,生怕再惹气了他老人家。
爸爸骑着自行车,我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我们一起赶往十八连。那时的路是土路,路面坑坑洼洼的,自行车时而下冲,时而上坡,有时还要左拐右拐,尽量绕开有坑的地方,躲闪不及的石子使车轮颠簸一下也时有发生。我不敢随便挪动身子,生怕爸爸掌握车把失控。大约经过四十分钟的时候,行程已经接近了三分之二,我感觉两条腿由于下垂时间太久有些麻木,腰有些酸,想试着把脚后跟登在后轮支架的螺丝上,让腿轻松一下。“哎呀”,一阵剧痛,我从后座上掉了下来。爸爸也赶紧跳下自行车,把我的鞋脱下来,看到脚后跟皮碾破了,渗出了血水,连忙一边安慰我,一边用我的手绢把伤口小心翼翼裹上。当坐在地上的我目光触及到爸爸的脸庞时,看到他通红的脸颊上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懊悔、自责、感激……一起涌上心头,我哭了。爸爸赶忙劝慰我说:“凤,一会儿就不疼了,马上就到连队了,还能坐车子不?”我哽咽着使劲点点头说:“能!”在爸爸的搀扶下,我又坐到了车子上,爸爸推着车子,我们继续上路了……自那以后,我再也不随便回家了,坚守在岗位上。
这又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新的起点。在我的人生旅途中,父亲默默地为我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那份厚重的爱,永远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在我成长的每个时期,是爸爸给我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的信心,是爸爸为我树立了人生里程的航标灯,是爸爸为我铺垫了成长之路的基石。在父爱的陪伴下,我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不再畏惧,只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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