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河西走廊,看到有人牵着几匹骆驼,走在荒凉古道,寻找当年丝绸之路驿站,你会感到恐怖和苍凉;如果你自己穿过荒无人烟的塔里木大沙漠,进入死亡之谷罗布泊,你就会见到枯死的胡杨,你就会感到无限的悲壮。
我来到西域,从胡杨树之巅,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只秃鹫在哀鸣。我的心不免一颤。尤其看到沙漠那种神奇的画卷,我猜想不出上帝是怎么把沙丘堆砌的如此浩瀚,梳理的如此纹理井然,阳坡阴坡都鬼斧神工般的雕刻得如诗如画。说是梯田,像又不是。梯田棱角分明,人工伤痕;而沙洲的纹理却是黄金分割,如此浪漫,如此曼妙梦幻。
这时人们会感到人类自己的渺小,与沙漠浩瀚博大相比,自己才是沧海一粟。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海,偶然看到有一缕炊烟袅袅升腾,你便会更感觉到远离家乡,告别喧嚣的羁旅之感。灵魂得到了真正的洗礼,身心得到了真正的净化。你虽然偶尔也会朗诵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但是心中真正的苍凉油然而生。
漫无边际的沙漠,生长着红柳,梭梭草,你看到这些会感到荒芜。没走多远,爬过沙丘慢岗,突然见到几株骨瘦嶙峋的大树——这便是胡杨。胡杨,又称胡桐,落叶乔木。树高15——30米。能从根部萌生幼苗,能忍受荒漠中干旱,对盐碱有极强的忍耐力。胡杨的根可以扎到地下20米吸收水分,其细胞还有特殊功能,不受盐碱水伤害。虽然靠近死海,但胡杨不死,胡杨这第三世纪残余的古老树种,在地球上已经生存了一亿年以上。
我看到那些高大的胡杨树,有的睡卧沙丘,胡须路出地面,就好像一位净卧的老人在那里颐养天年。这时有人会说:千万不要弄出声响,别惊醒了老人家的酣梦。饱经沧桑一世辛苦劳累的前辈,你睡吧,直到睡足为止。我赞叹这里的静,简直静得出奇。这里没有马达声,没有灯红酒绿的喧闹,没有勾心斗角的心机。大沙漠,这位慈祥的母亲,养育千年、万年,甚至亿年的胡杨。沙漠真的就像母亲,胡杨呢,自然就是沙漠的孝子,他不嫌弃母亲的贫瘠,资财的缺乏。母子过的那样和谐,那样舒心,那样虔诚。这几千年来的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实在为世人所景仰。在那些子不养老,老不爱幼的人类面前,胡杨实在是楷模!
猎猎西风吹不倒它,电闪雷鸣击不死它,旱魔鬼怪折磨不了它,它是一棵神树,胡杨确实是一个神奇的树种,它的生长总是和凤凰与鲜血紧密相连。一种多变的树种,春夏为绿色,深秋为黄色,冬天为红色。它是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人类的中坚。不像有些人,一遇到点挫折就灰心丧气,就颓唐萎靡。它——胡杨,总是昂扬向上,自强不息,无私忘我。尤其那一片片胡杨林,紧紧团结靠拢,根扎在沙里,手握在云间,枝枝叶叶,遮天蔽日,彰显生命的抗争和张力。而且,根,深深躲开浮动的游沙,盘根错节,藕断丝连,把自己的根深深的扎在沙漠这位母亲的泥土里。它不像有些人那样浮华,一见到繁华市井,一见到有升迁机会,一到西方国度,就忘记了自己的血脉,就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就忘记了自己的根!
额济纳旗,位于内蒙古西部,阿拉善盟,戈壁地貌。我国的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神七发射场,其实并不在甘肃酒泉,而是大部位于额济纳旗境内。而今额济纳旗的盛名,并不是来自于神舟计划,而是来自一年一度的胡杨节。胡杨是沙漠、戈壁中特有的乔木,以茂盛耐干旱而文明。传说:胡杨,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它生得无声,活得静默,死得壮烈!不是做偶像让人朝拜,比起那些泥塑,木雕,磁烧,铜铸的神像强得多,那些神像让人焚香膜拜,顶礼虔诚。胡杨不需神话,它就是一种树,一种抗击凌风厉雨的树,是笑傲世间繁杂见证历史沧桑的普通的一种树。
射雕英雄传里的成吉思汗,完颜洪烈,还有忽必烈,他们都是英雄,都是豪杰,都曾是点缀历史的枭雄,都是胜利者的战歌。他们弯弓射大雕,征服中原。元代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版图。西到死海,北到欧洲,东到朝鲜日本,南至印度。他们是民族英雄,他们不唯唯诺诺,他们不忍气吞声。他们就像胡杨树宁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这就是民族气节,民族精神,民族魂!这种英雄气慨实在昭人仰慕;而不像王昭君出使西域,文成公主下嫁吐鲁番那样,表现出那种卑躬屈膝、看人脸色,悲悲切切,唯唯诺诺。
苍龙腾越,虬蟠狂舞,千姿百态,美妙绝伦——胡杨是大自然漫长进化过程中幸存下来的宝贵物种。
现在,胡杨已成为一种民族精神,警示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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