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女人,一辈子是有两个家的。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生我养我的那个地方应该叫做家乡,而我们出嫁后远走的那个地方就只能叫做故乡了。记忆就像一条分水岭,把家乡和故乡分成小时候和长大后,从来不曾模糊。
小时候的家乡是贫穷的。南有天山阻拦,东临水库多险,西面天河为患,北部黄土高坡靠天吃饭。不甘贫穷的家乡人在北部的黄土高坡上种上水肥条件低,耐干旱的红花,等到六七月份开花季节,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坡俨然变成了一片花海。红黄相间的花蕊随风摇荡,掀起一层一层的花浪,美不胜收。这时候家乡人便开始全家出动,起五更,睡半夜,一朵一朵的摘,摘的指头上磨出了血泡,血泡变成了僵疤,僵疤变成了老茧,最后连老茧都退了无数层皮。就这样一个月,风雨无阻从不间断,愣是让一亩旱地收入了别处一亩水地的钱。而这只是家乡人向命运抗争的开始!村里有头脑的人还在盘算。邻居邱老大(和父亲是甘肃民勤老乡,父亲从小让我们管他叫大爹)就地取材从天河拉来石头,在他家后院砌了两个石头猪圈,养了两圈猪,邱大爹和邱大妈粉猪料,割猪草,清猪圈,整天忙的不亦乐乎。日子在不经意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清晨,邱大爹家门前来了一辆大卡车。一看来了个新鲜物,孩子们都跑来看稀奇。有几个胆子大点的男孩子趁司机不注意,踩在脚踏板上,抓住门把手往驾驶室望,胆子小的则围着卡车转,一会摸摸车厢,一会摸摸车胎,胆子最小的孩子则和我一样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邱大爹腰里围着围裙,手里提着猪食板子站在猪圈门口,二道贩子显然是看上了邱大爹养的这两圈猪,一番讨价还价后,猛的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说道:“就这个价,装车吧”,二道贩子手脚麻利的抓住了一头猪的后腿,受了惊的猪嗷嗷叫着,被二道贩子和司机从肚子下面抬起来装进了卡车车厢,等两圈猪都上车后,气喘吁吁的二道贩子从驾驶室拿出来了一沓崭新的十元人民币递到邱大爹手里,“给你钱,数数看够不”,邱大爹不慌不忙的用围裙擦了擦手,在右手食指上唾了点口水,然后认真的一张一张的数着手里的票子,数完后邱大爹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收猪的卡车走后,邱大爹养猪挣钱的事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眼看着邱大爹靠养猪发了家,建起了全村第一栋砖包皮的新房子。其他人坐不住了,也都开始修猪圈,抓猪仔,粉饲料,割猪草,天下哪有白受的苦!跟着邱大爹养猪的人大都赚了钱,有的用卖猪的钱买了收音机,有的买了自行车,有的买了新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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