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的不容易,每次离开时我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的手掌”。
父亲是一个建筑工人,在村子里小有名气。不是因为建筑技术好,而是因为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村子里哪户人家有喜事父亲都会主动过去帮忙写帖子。父亲总为此乐而不疲,不顾母亲的劝说,有时因为白天工作,父亲只能通宵写帖子。新年的时候是父亲最高兴的时候,那时我总爱跟在父亲身后到处串门为别人写对联。
生活就像积聚的泉水,再平静的湖面也会有荡漾涟漪的时候,在一次工作中父亲把右手跌伤了。从那后父亲一双黝黑布满老茧的手就不曾拿起笔来,也变得少出门了,我也渐渐地少跟在父亲的身后。
父亲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上大学,他除了写得一手好字之外,数学也学得很好。父亲总对我们兄弟提起读书时候数学是全校第一的,但那尘封数年的历史没有谁会想去追问。偏偏我的数学是学得最烂的,每次总是拿一些父亲认为是白痴的题目去请教。每次都会被他痛骂:“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算!”然后就是炫出他曾经的伟大事迹。因为怨烦父亲,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喜欢父亲教我数学了。
“今天数学课都听懂了吗?”那时候,父亲对我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总是如此一成不变,我每次就敷衍说“都会了!”渐渐地父亲也不再过问了,由于岁月的消磨和日久的荒废,父亲的数学都淡忘得差不多了,而我的数学也一如既往的糟糕,我的成绩成了一家人心头的一块痛疤。
有段时间父亲的关节炎发作,总在夜里痛醒。厅内的灯依然亮着,我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只见那曾经父亲教我数学的书桌角落里,驻立着一个深沉的身影。父亲用那双黝黑颤抖的手拿着抹布慢慢地抹去我那些满是灰尘的数学书。由于关节炎的疼痛,父亲弯得特别刻意的腰,在泛黄的灯光下显得很别扭。望着父亲,一阵辛酸从心头涌上,我眼中噙着的泪使父亲的背影变得模糊了。父亲曾经剩下的那一点点可以炫耀的东西,都被我的自私浮躁给抹灭了。对不起,父亲,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您。父亲,我能用什么来感激您?
中考时候,我考进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父亲憨厚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曾经的笑容,那岁月深深凿刻的鱼尾纹都被拉得整整齐齐。亲戚朋友来到,父亲都会骄傲地说:“我儿子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学校!”亲戚朋友听到都会说:“你儿子真了不起!”那一刻,我忽然鼻子发酸,眼晴噙满泪水。其实我父亲才是最了不起的,他才是我的骄傲,他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父亲,您才是我值得炫耀的,您知道吗?
高考时候,我意外地落榜了,全家人都陷入一片死寂中。我最先开了口对父亲说:“我复读吧!”父亲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有些伤感的看着我,说:“不!没有不好的大学,只有不努力的人!”此时,我的眼眶红了,深深地望着父亲,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父亲!寄托在我身上的是你的骄傲吗?我会让你向所有人炫耀你认可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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