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长大了!生命的年轮愈是变得深长,乡情的挂牵也愈是变得厚重!不论身在何处,身居何位,也不管生活多好,如何风采,只有在心底最深处,也只有 养你、育你、牵你、盼你的故乡,是最为亲切,最为可人!
自从高三以后到如今大学毕业,一直也不曾能够回去我那家乡。高考落榜,心中愧疚,无言面对家里对我寄予厚望的祖父祖母,在西安上大学期间,每逢暑假心中热烈的期盼着回去,想想我睡过的热炕,我住过的土窑,记载着我童年的土瓦房,盼着回去喝口香甜的窖水,吃一碗祖母做的油泼削筋面,然而,我始终没有勇气回去。只有在假期,寻点零星的活,用以打发掉我那浓浓的乡愁。记忆里,我曾经每次回去眼角都是挂着泪花离开的,我期待那种重逢的感觉,像是诀别的姑娘,久久放不下那绵绵的情意。
今年的国庆大假,表哥结婚,在老家举行婚礼。我早沸腾的心已经飞回我那可爱的故乡。一放假,坐着舅舅的车,一路盼一路望。虽然路上有些许波折,车辆在半路爆胎,但我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那低矮的瓦房,那破旧的窑洞,那发黄的窖水,还有祖母那热腾腾的削筋面,想着,并没有因为贫穷和落后,阻断我的向往,仿佛一切的落后的吃食,残破的老房,颠簸的土路都是我记忆中的家乡的美。乡间路没有那么多的汽笛声声,车辆滚滚;更没有那摩登座座,霓虹闪闪;乡间有着世界上最深邃的夜晚和最皎洁的月光,故乡有最美的曲子和最清纯的风景。
我是直接到外婆家的,家里平常就只有老两口,看着孙子外孙回来,好不高兴。外婆在我们回来之前就躲在厨房忙活起来,大舅留在这个时间唯一的表弟,如今已经读初三了。平常住在学校,小时的淘气也不复存在。随着自己长大,童年丧父的阴影还未从阴影中走出来,这个表弟是最爱我的,可如今我回来,竟然说不认识我,让我的心凉了一大截。在外婆家稍憩片刻,我随舅舅去了结婚的大表哥家。大表哥家早就已经是张灯结彩,做好了新婚典礼的一切准备。我回来的主要任务也是给大表哥帮忙,回来就投入了表哥结婚的忙碌当中,当天也就在表哥家睡下,第二天凌晨四点跟着车队去接新娘子,回来参加完婚庆典礼,吃了饭到下午四点多才终于结束。父母亲要回去工作了,但父亲是肯定要回家转一圈的,我就跟着父亲回去。
回到家,我站在家门口许久,凝望着黑的发光的老木门,我再也禁不住,泪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走进老屋,土里土气的 装饰依然没变,我扯破嗓子,喊了声:“婆咦~~,我回来了”,祖母艰难的挪动她的脚步,转过身子用她那瘦小的手臂一把抱住我,口里念叨着:“我以为你把婆忘了,你可算回来了”,说着祖母和祖父进屋子,打开那封存了几年的木柜,那里是亲戚们给祖父母送的吃食,老两口从来舍不得吃,总是在我回来把她们存的那些珍宝似的好吃的拿出来给我。祖母翻出我最爱的琼锅糖,和各式各样的果子给我吃,我随便拿起一包,一看已经是过期好长时间的食品,我扔又不得,吃也不得,但是为了不辜负祖母的浓情,我勉强拆开一包已经过期的食品,吃了起来。父亲和母亲要赶时间,在家转了圈就要回去,送走父母亲,我决定今天留下,陪我祖父母一晚上。祖母知道我爱吃她的面,就去厨房忙活了,我下意识的把所有过期的食品全部翻出来,给狗倒了去,祖母来问,我就说我想带回西安去吃,祖母也就应允了。祖母在厨房里擀着面,祖父和我在房檐下喝着茶,祖父的手在几年前长了个瘤子,父亲和三爸商量说是怕祖父年龄大,不敢动手术,如今一拖就是几年,祖父手上的瘤子显得格外刺眼,祖父爱吃烟,这些年因为岁数不饶人,只要吃一口,便要咳上半天,看着祖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祖父只是告诉我说,“爷老了,一年不如一年,但爷心里搁不下你和你爸。如今,你大伯和你三爸都在家有了自己的.家,就你爸爸回来啥啥都没有,虽然你在外头有房,但是这里终究是根。爷想着你以后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心里着实难受。赶紧跟你爸爸好好弄,爷想着有生之年里给你把房子盖起来,再看着我大孙子把媳妇娶回来,就算了解这辈子的心愿”。说完,祖父一直激励我在外面工作一定要不忘本,把做人放在第一位,祖父一直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听说我谈了女朋友,又要求我把孙媳带回去给他看。和祖父聊着,祖父已经把饭做好,我看着我记忆中的饭,尽管因为前两天发烧引起的口舌生疮带来阵阵剧痛,我还是狠狠的吃完了一大老碗面,祖父祖母看着我吃的香,开心的笑了起来,就这样我陪祖父母一直聊到深夜,祖父母才依依不舍的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本是要去大姑家所在的村子给祖父母置一碗羊肉泡去的,在农村,谁要是多久能吃一碗羊肉,在村里就已经传为美谈,昨天回来,家里来了个邻居,和祖父聊起瓦李村的羊肉,祖父一直问,于是我决心圆了祖父的心愿。但是天公不作美,后半夜淅淅沥沥滴了些雨,路面稍显泥泞,祖母变死活拉着不让我去,非要给我包饺子吃。饺子在城里那是家常便饭,在农村,只有过年才吃饺子,我回去,祖母要给我包饺子,说了要帮祖母忙,可是昨天表哥的婚礼忙了一天,累得我睡了过去,我睡醒时,祖母已经把饺子包好了,我顿时非常后悔。祖母也一直说“你瞌睡了,婆能弄,我娃不管”,吃着香喷喷的饺子,心里别提多美了!
吃完饭,我就要走了。明天收假,我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尽管我又多么不舍,我还是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前途放下心里的不舍。祖父送我到村头,我知道,我走了好久,回过头,祖父依然在我身后目送着我,我们都知道,我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踏上回乡的路途,短则一年,长则几年。顿时,我有些恨工作,是那些烦躁的事物,不得不让我远离我的家乡,不得不让我的心愿达成。我又一次哭了,我知道,我身后的祖父也是两眼泪水。我转过头,狠狠的给祖父挥挥手,我喊道“爷,你回去,孙子过年回来看你”!祖父不舍,披着那件穿了几十年的袄,拱着身子,看着,看着他的孙子闯出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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