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分不清芦苇和荻,其实芦苇差了很多,没有荻那种天然的诗意。
我以为香蒲草儿,芦苇,荻(荻花),是水中三姐妹。香蒲草儿是老大,清澈透明,妥协与生活,却把内心的诗意和浪漫妥当的融入生活。芦苇,是老二,贤淑刚毅,任劳任怨,似生活中一个真实而落俗的村妇。而荻花是老三,她浪漫自由,与现实脱轨,有着致命的清高和独自。
从春天的草芽开始,荻芽就吐出了与众不同的绿色叶子,细长细长的叶子,如古典美人的兰袖,在清风里飘逸,秀气,自由,放肆而孤独的长着。
记得我童年的村子,到处都生长着芦苇,而荻花很少见。只有我家屋后和村东有这两处荻花,这绝对与芦苇比荻花有实用价值有关。荻花她与村庄的保守单调格格不入,她兀自,跋扈,放荡自由的灵魂,“一开始是自己,到最后还是自己”。
我家老宅子下,有一个土坑,也许是风吹来的种絮,不知从哪天开始,长了满坑荻花。
夏天的荻秸,过分的招摇,盛气凌人的舞动长长的叶子,不看一眼身边没她高的地姜稞。但是我在荻秸堆里找知了,怎么碰断荻秸弄坏荻叶子,奶奶都不会说我,而碰到地姜,奶奶就会叫我小心再小心。
不觉间到了秋天,知了不再叫了,荻花抽穗扬花了。一穗穗的,淡紫色,柔顺润泽,在阳光下透亮丝丝,丝丝斜垂,随风而舞,曼妙多姿。像女孩子梳理得很好看的马尾辫子,随着青春的脚步一颤一颤,年轻只有让人羡慕的份了。我采年轻的荻花扎小笤帚玩,辫小麻花辫子玩,插在家门口一只破罐子里玩,玩着玩着,荻花变白了,落籽了,飘得到处都是黏人的絮。这时节,我才注意看到,一位老人,每天早晨都从荻花旁边走过,他的头发和荻花一样银白。走起路来,弓腰,双手反扣在后背,目光看路,脚步匆匆,不知道他每天赶路去干嘛。有一日,我在摘荻秸旁的.地姜花编花环,握着镰刀来割荻秸做门帘的奶奶,吆喝我住手,正要来一次意味深长的训斥,什么荻秸只有打门帘烧火用,地姜可以腌制酱菜。恰恰,银发驼背老人从荻花下走来,奶奶笑眯眯的和老人打招呼,宋老师,你真辛苦,每天走这么远的路去教学生。从此荻花叠影间行色匆匆的老人连同和暖的荻花,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那位老教师的家离学校的距离,二十多里的路程,他风雨无阻的走了很多年,简直是辉煌的壮举。
村头的那一处荻花,孤傲的舒展在旷野,得风,得雨,得阳光,得月。无风时,亲切自然,温婉含蓄,站在远处看,仿佛是黑白照片,沉淀着浓烈的素白。起风了,荻花披头散发,尽情飘舞,妖冶多愁,柔媚缠绵,舞动着最动情最惊艳之姿,是秋风里抒情的诗。现在回忆起来,我似乎又置身于原汁原味的诗行里。
可是,在某个黄昏,我到村口,去看黄昏下的荻花,只有别的草木漫天漫地的凋零,风中和枯萎的一些草叶子间,还飘着荻花温柔忧郁的绒朵,她已经没有了落脚之地,没有了娘亲,那块荻花塘被新鲜的泥土掩埋,荻花生命的根也被安葬在厚不见底的泥土里,无法呼吸。因有个巫婆,给村头一家人看风水,说水坑长了荻妖,主家里不好。那家人花了大价钱找人力把坑埋了。我家老宅子下扩建院子,把那处荻花坑填了。多年以后我回童年的村庄,再也没看到一株荻花,而填平荻花坑的那家人,生活的并不如意,一家人都病怏怏的,儿子生个孩子是脑瘫。
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多少年的风光,回想起我美丽的小村庄,它封建迷信,质朴实在,演绎着很多类似荻花悲哀的碎片故事,但我依然爱着那片土地。
这个清晨,窗外不远处的荻花痴迷的白了,几朵荻花绒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我总觉得这荻花,她的故乡在我童年的村庄,在那片泥土里掩埋着她们祖先的弑魂,游子的诗歌也遗落在那里。
微风又吹来几朵荻花绒,轻轻的飘,这绝不是矫情和虚构的情节,好友荻花发来消息告诉我,刚被她姐姐训了,我想她的名字叫荻花,定是爱荻花的,爱荻花的女子定是如荻花诗意。我回复她我也被老公骂了,骂多少回,整天写这些破字有什么用呢?
正说着,一朵荻花绒落在泡着茶的杯子沿,还是如此诗意的模样,我发愁了,不知道如何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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