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自己的人生应该经历的旅途。如果有可能,我将会去西部的荒漠上去漫游。
我曾经认为自己是一缕孤魂,只有飘荡荒野。
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象自己身处荒漠的情形。
杳无人烟的戈壁,一望无际。我行走在曲线延伸的无穷之中;云影缓缓地,在头上流着。
站在裸露的岩石上,凝望云的蔓延;让狂风恣肆地吹翻衣袂;侧耳静听,想听到与自己心灵相同的悲曲哀音。
这样想得久,我的身体便悚然而颤抖。体内的一根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撩拨而动。发出像幽咽的溪水在冰底下流动的声音,回响不绝。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放置在漠漠荒原;为什么总想听使人落泪的曲子和断肠的歌声。
也许,是要让世界的天平不再倾斜。
在这个热情无价值,手与手频繁相握却表达着远离的时代,蹲在街道上,却不知道能向谁打招呼时,会想到荒漠,想到荒漠的真实,以及行于期间的自由。
荒漠真的很美么?也许吧。所以,我常在荒漠。
但是,落泪曲并断肠歌,到底未闻!
我,终究不知道自己因何会思慕凄凄与怆然。
希望?绝望?
漠漠的荒原,孤独的人郁郁而行。如果在长途上遇见一个与自己同样的人,互相怜悯而作个伴,那是怎样的慰藉呵。
然而,我不曾。
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神情木楞,目光呆滞。
他无父母,妻子,兄弟,和朋友;不喜欢美人;痛恨黄金。
他又爱什么?
“我爱那云……那飘忽的云,那边……那不可思议的云。”他说。
只喜欢白云的人古今多的是呵!和他一样,不热爱别的。
一些局外的人!多余的人!
我才知道,我真的走入了荒漠。真正的荒漠呵,自己心灵的荒漠。
我也忽然明白,我应该走出荒漠;或者在荒漠中去寻找有着鸟语花香的郁郁葱葱。
我要寻找一泓泉水,清凌凌的流泉;饱饮一气;对着它照照自己久别的容颜。然后,随它去寻找花鸟的所在。
终于可以设想,在荒漠上,我寻找流泉的情形了。
我也终于发现,自己的魂灵不再孤独。
我也终于明白,不必到那西部的去漫游,我的生命就是一块荒漠;而在那戈壁之上,也并非尽平沙莽莽;只要有流泉,便有绿洲。
我要在自己生命的荒漠上,寻找一泓流泉,清凌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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