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发白,我独自在画稿溪山顶倘徉。我贪婪地大口吸着绿色气体,这神清气爽返老还童之妙味,如像吞下了大把大把的仙丹。我坚信,若再住上两三个月,恐怕我这满头白发也能转青。
画稿溪山神,我醉啦!请赐给我一支笔,一大罐墨水,和一卷洁白的宣纸吧。尽管我醉步翩跹,也不需谁来搀扶。我是个爱美的疯子,渴爱暴烈颜色,崇拜凡高曾将向日葵激情成一堆燃烧的黄金,引发世界轰动的狂放之举。前天,我才从叙永重镇一路狂奔而来,如今便将与你分别,所以我非要到梯田对面的弯弯道上去逛逛,去匍匐、去蹎踬、去哭泣,去喊叫,去用大胆泼墨的疯癫,证实我对你的崇拜。
画稿溪山神,你这里匹匹峻峭的青山,离天堂近在咫尺,白雾如纱飘绕在你的山腰,祥云朵朵如羊群般倘佯于你的胸怀,崇山峻岭也罢,峭壁千韧也罢,你全部都绿透啦,绿得能拧出水呢,再大的太阳,也休想晒死你一棵树。
所以我得用木勺舀足墨水,狂野地泼洒出你气势磅礴的雄浑之美,飞白处,要换彩色笔,戳掇出那些从深绿中凸显的岩石,那最赋丹霞地貌特色的醉红。如果略去你密实森林的覆盖,你230平方公里的巍峨山峰,全部都是,赤红色的铁啊,纵然遭遇十级地震,你也绝不会坍塌。你穿越过了6500万年的亘古时空,被悠长岁月和粗砺的山风雕刻成页页神秘的脸谱,此刻,你任我在陶醉中自由猜想当年那个老画仙的感悟,寻觅着你画稿溪的古老传说。
画稿溪山神,我正想着你的山高水深,罕无人迹,庇护着多少可爱的动物,一只灰斑鸠忽然扑棱棱从密林中飞出,它是来向我问好的小精灵,可惜我还来不及掏出摄像机,它便留下一抹养眼的灰,抒情的灰,闪电般钻进了云里。四周层层叠嶂,翠屏高耸,山壑紧锁着山壑,却留给我拿眼目去探寻的无限静穆与遥远……
哎呀呀,在这230平方公里的辽阔山峰中,我渺小如一粒芝麻,最多体大如瓜,刚才我是醉后妄自尊大,其实我怎能将你来描画,我只是个久违了美景的饥汉而已,哈哈!好了,我刚要转身去寻找那善攀古树的猕猴,一树嫩而饱满的桃花粉红骨朵儿,蓦然闯入我醉意朦胧的眼帘,它们像深藏山里最羞怯最稚嫩的那些女娃,略十二三岁,微微开启的花瓣儿还含着晶莹的露珠儿,虽不似玫瑰含雪,红唇白齿般的妖艳,却已然鼓凸出少女贞洁的胸部,惹人千般痛惜万般爱怜。那摇曳的枝条上,初绽出两三朵年龄稍大点点的桃花,向我露一颊初出茅庐的红颊,那种灵动而养眼的羞红,那种颤颤巍巍呼之欲飞的身姿,正当入驻《介子园画谱》去珍藏,让我这个爱美的疯子,觉着多看几眼也略有负罪之感。我对着她们稍一躬腰,以示敬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你莫要羡慕那山外的市井的繁华,你们静静的红着吧,红着就是你们偏爱于民间的生命价值。
画稿溪山神,正当我恋恋不舍,在山道上四下眺望,忽闻几声公鸡长鸣,将静谧惊醒:喔呜、喔——(‖36.5—— :‖)。真不愧为司晨呀,几声长鸣之后,天色更加明朗透明,山水亦为之清秀宽阔啦,我这才想到“报晓公鸡鸣数遍,犹恋被暖正好眠。浮生匆匆多俗累,不如长卧效睡仙!”的诗句。我正想找到那公鸡长鸣的农舍,找到那炊烟袅袅的茅屋,猛想到,在这“鸡鸣三省”之境,谁说的清,这鸡鸣是由哪个省传来的呢……真的,浸泡在此刻深山美景中的我,真不想走了。
远处虽有几处黛瓦粉墙的艺术品似的农舍,四处全是你布下的青山的静穆,更使我想留下来,做一个爬山砍柴的“樵夫”,暝暝之中,等候那个来自京城的腻厌了官场的伯牙,我要与他以茶代酒,琴瑟相和,漫话高山流水的情怀,抑或做个与水牛为伴的憨厚山民,春来为这一坡梯田扶犁下种,秋时将静谧的山湾堆成一峦黄金,招待自远方来的朋友,推豆花煮腊肉下烧酒,不亦乐呼。
这么一想,画稿溪山神,我脚下有点轻微颤动,耳畔响起“訇訇” 的水声,我知道,这是我进山途中,结成了你数个瀑布中的又一个兄弟,在热情地呼唤着我。这不,数丈之处,一弘清新透明的瀑布,以慷慨之势,从天上“哗哗啦啦”地抛掷着闪光的银子,飞流直下跌落幽幽深涧,又以玻璃液体般的平平仄仄,在溪床里呢喃着诗句,碰撞出“叮咚,叮咚”的清韵。哎呀!你这多情的山泉,你这清澈如玻璃融化成的水,你这至洁至尚的“高山流水”呀,你好感动我,你知道我有心做一个“樵夫”或山民,才如此有情有义挽留我的吧……
最后我虽狠下心走了,但画稿溪山神,我却凭借着痴情与想象,携带走你这一幅地球留下的丰厚遗产,尽管是230平方公里的一隅西溪山水,但这幅画稿将在我脑中永恒珍藏。
别了,画稿溪山神,你赐我如此富丽的画稿,我还报你一阙醉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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